“以前我們從松桃去貴陽,400多公里的路程至少要跑一天以上,現在雖然有了很大的改觀,但還是要6個小時左右。”當地的一名長途汽車司機告訴記者。
上世紀90年代,松桃縣內的等級油路只有到銅仁的銅松公路,90多公里要跑3個小時。
“那個時候,基本沒有人愿意去那里投資興業,各項經濟指標在地區都靠后。最近三四年時間里,隨著銅仁機場通航和渝懷鐵路的開通,松桃的經濟發展才有了很大起色。”當地一位官員說。
一名緝槍民警告訴記者這樣一個故事:松桃縣太平鄉曾經是該縣6個非法制販槍支最突出的鄉鎮之一。其中有一個“造槍村”,民警調查的數據顯示:全村1439人,人均還不到半畝地。該村近年來有6個人因為制販槍支被判刑,而這6戶人家正好都是村里最窮的。
毋庸置疑,貧窮成了這里制販槍支的根本原因。
2007年為配合公安部的統一行動,廣西將從3月至11月在全區范圍內開展深化防范打擊非法制販槍支專項行動。涉槍案件多發的北海、玉林、崇左、欽州4個市成為此次專項行動的重點地區。據統計,2000年以來廣西共收繳各類非法槍支34萬多支,破獲各類涉槍案件3991起,摧毀非法制販槍支窩點76個。2006年,全區以槍支作為犯罪工具的案件發案數比2005年下降了33%。
廣西北海人口140萬,其中合浦縣就占了100萬。盛產珍珠的合浦縣是中國南方典型的沿海農業大縣,由于所在地域不僅靠海,還是廣西“第二大平原”,工業基礎薄弱,百姓單純靠捕魚和種田為生,經濟發展較緩慢。
在合浦縣,居住著大量400年前從福建移居過來的客家人。在制造黑槍比較嚴重的公館鎮,共有14萬人口,客家人占了絕大多數。
一位合浦縣公安局警察說,當地客家人宗族勢力很強,信奉道義重于法律,誰如果配合警方辦案,以后就難以在村里呆下去,甚至還會被族人懲罰。而族長沒有其他方法帶領族人去致富,有時候就容易走不正當的途徑。
合浦縣百姓單純靠捕魚和種田為生,經濟發展緩慢。合浦黑槍多數來自離縣城80公里外的公館鎮一帶,而公館鎮的黑槍大多從楊屋墩村流出。楊屋墩村是北海市制槍最為集中的場所之一,因此也被當地人稱為“北海制槍第一村”。
這個離合浦縣公安局公館分局只有千米之遙、位于325國道旁的村子,一些村民從2002年起就把非法制造槍支作為副業,將大量槍支賣到周邊農村,成為違法犯罪工具。在楊屋墩村這樣一個只有300多戶人家的小村莊里,因制販黑槍涉案的竟有20多人。北海市警方于2004年3月在楊屋墩村查獲5個制槍窩點,它們隱藏在豬舍、牛棚和柴房內,一些村民利用無縫水管制造單管獵槍。
松桃縣扶貧辦副主任楊再橋認為,貧困是當地制販黑槍屢禁不絕的最主要原因,對于當地扶貧工作面臨的種種困難和矛盾,他顯得憂心忡忡。他介紹說,首先是投入不足。扶貧經費投入和扶貧工作實際需要相差比較大。其次是農村金融機構扶貧貸款支持力量小,難以滿足需求。還有就是當地的自然條件惡劣,旱災、火災、澇災等返貧現象十分突出。
因貧造槍在三個黑槍基地成了一個共同的重要原因。
緝槍需要綜合治理
從2000年開始,公安部幾乎每年都會組織專門的治爆緝槍專項活動,然而在取得重大戰果的同時,緝槍工作依然不容樂觀。
法學教授何家弘對目前的緝槍方式提出質疑。他認為:這不是運動和命令能夠解決的問題。最后造成的結果往往是,整治一開展,警方開始花大力量整頓非法槍支;而整治結束了,緝槍又坐上冷板凳,這就會導致執法的不正常。而且如果整治搞久了,又會讓參與者發“皮”,失去應有的意義。
有關專家認為,化隆、松桃以及合浦等地的槍患主要因貧窮而起,一方面,當地民眾生活貧困,所以鋌而走險;另一方面,當地公安機關經費緊張,影響了打擊的積極性。
所以專家們認為,在這些地方,很少人能抵擋制販槍的暴利誘惑。此外,警力、財力不足,群眾法制觀念淡薄,也制約了緝槍工作的開展。作為全國槍患重災區的青海化隆縣,縣委、縣政府在財力十分困難的情況下給予緝槍工作一定支持,公安部和省公安廳每年也對化隆縣緝槍工作給予一定經費補助。但有限的經費只是杯水車薪,無法保障工作的正常和深入開展,有時公安人員只得自己墊付辦公經費,影響了工作積極性,也使各項工作不能正常開展。
因此,專家認為,這些制販槍支犯罪問題的產生有其歷史、經濟等多方面原因,打擊只是解決問題的一種手段,而綜合治理才是解決此類問題的治本之策。治理“槍患”應先治貧。在加大整治槍患的同時,應重點加大對化隆縣等地的扶貧工作力度,幫助農民盡快脫貧致富,從根本上解決“槍患”問題。
公安部門在打擊防范的同時,也在反思并試圖建立某種長效機制來遏制不斷出現的槍患。在今年治爆緝槍的行動開始之際,公安部便強調,各地公安機關要結合專項行動的開展,認真總結推廣典型經驗,按照槍支管理法、民爆條例等法律法規的規定,大力推進長效機制的建設,有力促進監管工作的規范化、制度化建設,切實提高對涉爆涉槍違法犯罪活動的防范、控制和發現、打擊的能力。
公安部有關負責人在接受《民主與法制時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因貧造槍是當前部分地區槍患突出的主要原因。這個問題之所以不好解決,很重要的原因是當地農民缺少正當合法來錢的門路。而要解決這個問題絕對不是僅僅依靠公安機關的打擊行動就可以解決的,它需要各部門通力合作。
令人感到欣慰的是,國家有關部門已經注意到了這個問題。在今年公安部的治爆緝槍專項會議時,國務院扶貧辦、國家民委、民政部有關部門負責同志也出席了會議,并從綜合施策的角度提出了從源頭上治理非法制販槍支問題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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