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來 罵作協是犬儒的表現
日前,阿來憑借2008年作品《空山》,成為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杰出作家”。接受本報記者專訪時,阿來說,表現現實的作品很難寫,有人認為粉飾太平,有人則覺得是給社會抹黑。作家只能避免先入為主的觀念,盡力展現現實的復雜性。身為四川作協主席的阿來還表示,批評作協是在拿“弱勢群體”說事。
《空山》結尾,我不那么絕望了
新京報:《空山》寫了一個藏族小村從建國以后的歷史,你覺得可以把它定位成一個類編年體的小說嗎?
阿來:應該可以,因為我確實是用了六卷來寫50年,也差不多每一卷就是10年左右的時間,就是想記錄一個鄉村的變化,但是我不太想強調所謂的“藏族村莊”,其實如果大家看《空山》會發現,差異是文化上的差異,但大家在國家政策下的基本命運和走向是一樣的,所以我還是愿意把它看成中國大部分農村現狀的表達。
新京報:《空山》的前幾部評價都非常好,但最后一部好像缺少一種整體的觀念?
阿來:我覺得這個小說第六卷顯得不是那么絕望了,這不是“觀念”。現在我們往往先有一個觀念,然后再在這個社會中去找例子。這樣看來小說當然很一致,但中國現實的存在遠比我們的觀念復雜得多。小說家是更多地呈現現實,而不是用自己的觀念把這種復雜性給收起來。
新京報:你最開始也是寫詩歌,你說自己的詩歌比小說寫得好,現在還是這么認為嗎?
阿來:它是自己的一種主觀感覺,并不完全是批評家那種尺度。我覺得詩寫得好,是因為在年輕的時代,寫詩不是刻意,不是在某一種觀念中寫作,而是把自己的情感和精力都放在詩歌里,對自己那個時候的生活進行了很充分的表達,今天看來還有那種理想主義的光芒,回憶起來是挺驕傲的一件事情。
很多當年罵茅獎的人成了評委
新京報:你做四川作協主席也快一個月了,記得最開始你用“惶恐”來形容自己的心情,現在適應了嗎?
阿來:這是兩種不同的工作,作協就是為作家服務,和寫作并不沖突,只是占用了一些時間和精力。一開始會感到“惶恐”是因為不知道這個工作怎么做,大家投票選你,對你是有期待的,我個人是否能夠達成這種期待會覺得惶恐。
新京報:提到作協,總是有很多批評的聲音。
阿來:中國所有的事情都和“體制”有關,但罵作協是沒有風險的,這就是中國知識分子犬儒主義的表現。我曾經參加過一次研討會,很多青年批評家大批茅盾文學獎,我發現一個很荒誕的東西,他們罵得很重,但就是罵到評委為止。我當時就說,再過十年以后,你們今天的這些人,也主流了,這個獎項還會依然如故。現在,他們中的很多人成了茅盾文學獎的評委,難道他們評出來的東西,就挨罵很少,歌頌更多嗎?為什么那么多人罵文學獎?這里頭當然有人情操作,有官方指路,但是,別的獎呢?花錢買獎,多的是,什么不能買,那你為什么不敢罵呢?要改變可以,不是作協改變,別老拿弱勢群體說事。
科幻不敵玄幻
新京報:你之前做的雜志《科幻世界》很受歡迎,以后還有可能繼續做嗎?
阿來:我不會再編雜志了。現在科幻小說的前景不如前些年那么好,科幻文學在走下坡路,因為出現了大量的玄幻小說,寫起來更加容易,讀起來也輕松。
新京報:你的新作《格薩爾王》快寫完了嗎?
阿來:草簽的合同是5月底交稿,現在大概還差兩三萬字吧。這個小說可能會更接近《塵埃落定》,而不是《空山》。對寫現實的作品,大家看法可能會多一些,有些人說,你寫的狀況夠糟,我還有更糟的,所以你在粉飾現實。還有的人會覺得我在抹黑我們的社會。
新京報:你以后會考慮寫都市題材嗎?
阿來:藏區是我30多年前的生活,之后我就是在大城市生活,文化差異也很小了,我一定會寫都市題材。但文學和新聞不同,總要滯后一段時間。拉開一段距離,也會更客觀。
本版采寫/特派廣州記者 劉瑋 實習生 陸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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