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來:找到與世界共振的節拍
當選新一屆四川省作協主席
一座城市有一座城市的“文化名片”,就文學言,阿來之于四川,好比王安憶之于上海、張煒之于山東、賈平凹之于陜西……,是一座城市或地域的文學形象、文學品牌。繼《塵埃落定》得茅獎、阿來成為“第一個獲此殊榮的藏族作家”后,這幾年,他又以持續不斷的寫作能力贏得圈內外的關注與尊重,在新近召開的四川省作協第七次代表大會上,眾望所歸當選新一屆四川省作協主席。
被推選主席一職,阿來以“深深的惶恐”來形容自己的心情。“這個職務所包含的榮譽并不能使我有片刻的陶醉,反而是其承載的信任與期許讓我感到了沉重的負擔。”他謙虛表示:與他的資深前任馬識途馬老比,無論閱歷、學養、人格與聲望,還是實際工作經驗與創作實績,他都難以望其項背。
如果說謙虛、低調、少語是阿來留給大家的一貫印象的話,那么他開放的視野、對藝術的探究、胸襟和眼光,以及他對身處的這個時代保有的激情與思考,則是身為小說家的阿來、作協主席的阿來,更為本質的部分。
作協主席的阿來
身為作協主席,阿來向記者袒露心聲:想幫助那些真正具有潛質的、不一定在我們的視野之內的中青年作家。“因為我們這個隊伍也泥沙俱下,很多人靠近你,往往難免非文學的因素,但如果你從中發現了有潛質的作家,就是好事。”阿來因此提醒自己,要有一種胸懷和眼光,要容納,他希望有更多的作家被關注。
“麥家有一句話說,‘我們在成都不是彼此敵視,而是互相取暖。’大家對藝術的態度可能各有不同,所以良好的友情要珍惜,至少和好作家交朋友。”阿來看重這樣一種文人之間的交往方式:不計功利,回味悠遠。
對今后作協的工作方向,阿來說他會有意識地引導四川作家走出去,融入全國乃至世界的出版節奏。“今天這個時代,我們需要走向世界,而且整個世界也正向我們撲面而來!我們不僅要繼續向世界貢獻獨特的文化資源與文化價值,我們更要在思想和思想的方法上,在情感和情感的表達形式上,找到與整個世界共振的節拍。只有在這個意義上,我們藝術性的勞動,才會顯現出更高的價值與意義。”
而對于新興的網絡文學,阿來也表示了極大興趣。他說:“網絡文學將成為我今后關注的重點之一,因為這也是發現人才的途徑,作協要有吸收各種類型作家的胸懷。多關注網絡文學就是關注青年作家。在紙媒發表作品需要經過嚴格的挑選,而出版社、雜志社往往會形成一個‘圈子’,網絡降低了發表作品的門檻,架構起了另一種‘圈子’,這個圈子里人才也不少。”
阿來透露,新一屆作協領導班子上任后,很快要做的,是立刻投入四川文化活動中,第一個大活動是“5·12周年文學祭”。屆時,四川省作協將邀請去年在地震災區采訪創作的各地作家重返四川,再次創作相關文學作品。
作家的阿來
阿來當然更愿意回到“作家”的位置上,——因為這是他進入這個世界的方式,也是他把握世界的方式。他坦承文學于他,“本不是一個職位,甚至不是一個社會分工、一種興趣愛好。文學對我而言,具有更為深廣的意義:她是我自我教育、自我提升的途徑;更是我從自我狹小的經驗通往廣大世界的、進而融入大千世界的惟一方式。”
六卷本的長篇小說《空山》是阿來從2005年開始,跋涉了三年的“大書”。他自己也稱“這是一次非常費力的遠征,是一次自我設置了相當難度的寫作”。然而當記者問他:這是否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長篇時,他不作遲疑地搖頭。他說他不太看重一個作家的某一部作品,他更看重一個作家持續性的創造力,“就像王安憶、遲子建,一直有作品出來,作品都在相當的水準線上,寫作是她們的命運。”阿來說,國外也有很多創作生涯很長、有持續性的文學大師,他希望自己也能保持這樣一種狀態。“我當然也希望《空山》是一部很重要的作品,但我沒覺得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作品已經完成。”
《空山》完稿后,阿來又接著長篇《格薩爾王》的創作,但他有意放慢了速度,“寫到五分之四,我就停下了,我不想這么快結束,因為《空山》剛出版,馬上又出《格薩爾王》,讀者會覺得太快,而我其實很用了心。”
阿來認為,作家寫作和表達,不是為了向世界展覽某種文化元素,不是急于向世界呈現某種人無我有的獨特性,而是探究這個文化“與全世界的關系”,以使世界的文化圖像更臻完美。我們很多的人生,沒有被表現不是沒有表現的價值,而是沒有得到表現的方法;很多現實沒有得到觀察,是因為缺乏思想資源而無從觀察。
本報記者陸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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