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城市化發展的經驗表明,工業化的城市聚集效應明顯,城市運行成本低,產出效率高。但必須警惕走上高成本城市化道路。
●現在我國城市化還是 “硬城市化”,是指建城市、修馬路或者蓋高樓。在 “軟城市化”方面,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主持人:本報見習記者 柳田
●嘉賓:皮埃爾·雅克 (法國開發署戰略部總監兼首席經濟師,法國路橋學院國際政治經濟學教授)
劉霞輝 (中國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研究員,經濟增長理論研究室主任)
柳田:世博會日程過半,人們更多地開始思考后世博時代的城市發展。對中國來說,城市化不可避免地帶來對環境的壓力,所以不能重復工業化的發展軌跡,而必須轉向建設低碳、節能型城市。二位怎么看中國城市化的這一未來走向?
皮埃爾·雅克:如何應對環境和社會問題的挑戰,實現可持續發展,不僅是中國城市管理者關心的問題,也是許多尋求新的發展模式的發達國家所關心的問題。城市每天都在面對可持續發展的挑戰,它應該成為可持續發展的參與者和創造者。實現可持續發展的途徑并不是單一的,它是一個復雜的社會進程,在這個進程中社會要學會適應其所面臨的種種限制與挑戰。或許,中國的城市實踐能為發達國家提供某種啟示意義。
劉霞輝:對于城市化未來的走向,個人認為不能過分樂觀,因為中國轉向低碳的城市化道路將面臨較大的壓力。目前來看,現有產業體系適合于我國基本國情,也適應我國的國際分工。此外,在可預見的未來,城市建設的模式并不會發生根本性的變化,對重化工的需求也不會在一夜之間停滯。今天制約人類經濟發展的稀缺資源是化石能源,大幅提高化石能源和二氧化碳的生產率,將是未來幾十年經濟創新的主要任務。
柳田:有人說中國用30年的時間實現3億農民進城,沒留下貧民窟,是城市化成功的范例。但也有人說中國城市化落后且結構扭曲,土地城市化的速度遠高于人口集中的速度。怎么看待城市化進程?
劉霞輝:只要人離開農村,就是城市化的成功。因為現在我國城市化還只停留在 “硬城市化”層面,即指建城市、修馬路或者蓋高樓。在“軟城市化”方面,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比如,怎樣使農民工進城不只是為了尋求短期的更好收益,而能夠在城市中有更好的生活,或者使城市成為他們未來的家;如何依托城市化逐步建立以人為本的社保體系,逐步取消戶籍制度,建立一個廣覆蓋、可轉換的基本社保體系,實現真正意義上的人口城市化。諸如此類的問題,都需要各方面協同思考解決。
柳田:城市化對于經濟學家們來說,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課題?特別是在金融危機之后,很多經濟學家就提出城市化是走出經濟低谷的唯一路徑,對此我們應該怎么看?
皮埃爾·雅克:城市化是我們正在經歷的不可避免的過程,將其發展的方方面面管理好是至關重要的。城市能讓人們從經濟活動所實現的效益增長中受益,因為各行各業互相促進發展。長期來看,城市發展是實現經濟增長的動力。但事情的反面,就是城市化所帶來過度擁擠及污染和環境加劇等負面影響。我們應該認識到發展并不意味著追求過度的城市化。否則,代價可能會很高昂。
劉霞輝:全球城市化發展的經驗表明,工業化的城市聚集效應明顯,城市運行成本低,產出效率高。但是正如雅克先生所說,必須警惕走上高成本城市化道路。城市化的高成本體現在基礎設施的高投入和房產價格的居高不下。如果城市化成本過高,將直接導致工業競爭力陡然下降,也會導致城市的規模效應被高成本吃掉。這一趨向已經開始出現,如房地產價格上升速度過快,超過了中國現有人力資本和回報水平的提升速度,直接影響產業效率。為此,應合理控制過大的城市公共投資,使城市發展與自身的能力相適應。
柳田:高速城市化給規劃者提出更高的要求,有數據稱,未來40年全球將有30億人口進入城市。屆時,現在已經凸顯的諸多 “城市病”會不會更加嚴重?
皮埃爾·雅克:現在很多城市都面臨著城市擴張、人力資本集中與創造高質量就業三者之間的矛盾。從這個角度來說,中國城市正在經歷的 “城市病”也是世界上許多其他城市所面臨著的問題。但是,我認為這種狀況實際上反映了一個更為普遍的宏觀經濟問題,對中國而言,特別重要的是如何將由出口拉動的高速經濟增長所帶來的社會財富進行更為合理的分配,進一步改善人民生活水平。
對于越來越擁擠的城市,如何解決人口壓力和城市化的需求、城市設施擴建與實現可持續發展之間的矛盾是問題的核心。解決問題的要素之一就是制定合理的城市規劃,即從整體角度規劃城市發展的未來,充分考慮城市發展的速度、密度,各功能區的分布、交通、出行、基礎服務等眾多要素。如我一開始說的,沒有誰有萬能的方法,但可以通過加強研究和經驗交流來尋找突破。需要指出的是,城市化的方式可以多種多樣,從中國大城市圈發展,到非洲采用較為分散的城市化方式都可探索。因此,未來40年30億人口的城市化進程應該是以非常多樣的形式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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