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一家已在中國故宮經營多年的美國“星巴克”咖啡店,突然間在網絡輿論上引發軒然大波。究竟故宮該不該把星巴克“請出去”?網絡激辯凸顯日益全球化環境下中國的迷茫與困惑。對此事件,旅居海外,長期從事中外文化交流研究的華裔學者又是如何看的呢?
就跟北京讓蓋西式建筑一樣
2006年度“約翰·克盧格人文與社會科學終身成就獎”得主、著名美籍華裔歷史學家余英時:
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民族化情緒太高不是件好事情,應該降點溫,要有理性的考慮,一哄而上無法講明道理,這不是現代人處理問題的方式。多少年來,中國在對待西方文化的問題上要么囫圇吞棗,全盤吸收;要么抵制一切,與西方文化勢不兩立。中國人在這兩者之間徘徊彷徨,一直找不到融合點。保護民族文化是好事,但如果把它上升到民族情緒,那就變成了壞事。
中國的文化特色必須要保護,但不應把中國文化“神圣化”而拒絕接納進步的新鮮事物。我們應該學會利用西方文化來弘揚中國文化,這里面涉及一個文化多元化的問題。“星巴克”事件與其說是凸顯了東西方文化沖突,倒不如說反映了中西方文化如何更好地融合問題。
我不贊成簡單地將星巴克在故宮開店與英國白金漢宮、法國凡爾賽宮和印度泰姬陵簡單類比。白金漢宮仍是英國王室的寢宮,自然不會允許星巴克開咖啡店;凡爾賽宮遠離市區,人煙稀少,把咖啡店開在那里可能會虧本。至于印度泰姬陵,我沒有調查,不好妄加評述。我多次去過日本,在那里的一些名勝古跡,也時常可以看到西式咖啡館和日式的茶道館,兩者相映成趣,和平共處。
我認為,一些國家的名勝古跡沒有讓星巴克這類“異物”存在,更多的可能是受到空間的限制,而不是簡單地認為別人也在抵制外來文化的入侵。而故宮卻具有容納商業活動的空間,否則就不會有星巴克咖啡館和其他店鋪的存在。為什么故宮能容得下其他的店鋪,卻容不下星巴克咖啡店呢?考慮到故宮的實際需要,中國的茶館和西方的咖啡館可以同時并存,這并不是什么壞事。人們完全可以從理想和現實中找到和諧點。
保護中國文化不能狹隘理解,不能因為星巴克是美國的公司就要把它從故宮趕走。中國人應該利用西方文化為自己的文化服務。而且既然已經請別人進來了,現在又把別人轟走,這有點欠妥。如果星巴克咖啡店沒有對故宮造成破壞,其裝飾沒有破壞故宮的中國傳統情調,那么就談不上褻瀆中國文化。
其實,故宮讓星巴克開咖啡館就跟北京讓蓋西式建筑一樣。北京是不是中國的古都?代不代表中國的傳統文化?可是北京都已經西方化了,城中布滿了許多洋建筑,故宮周邊就有許多洋樓環繞,難道這也是褻瀆了中國傳統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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