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央視3·15晚會曝光了石力派、永德祥玉器、承澤翡翠等在直播間內“越境交易”、銷售翡翠的內幕——緬甸翡翠代購直播間實為國內寫字樓布景，現(xiàn)場砍價、代購等全是演戲，直播間內有不少水軍協(xié)作，表演“砍價雙簧”。

　　北京青年報記者在直播平臺上搜到石力派直播間，在晚會曝光時，該直播間正在直播，石力派直播間主播正推銷一對耳環(huán)，但大量粉絲涌入直播間留言表示：“3·15晚會正在曝光你家。”10分鐘后，北青報記者注意到，該直播間在20點32分已中斷。

　　直播砍價背后

　　有“價格暗碼”

　　“像這種手鐲切出來，都是上百萬元的。都說今天做活動，以后不要問我要這個價格。我能給到你的價格，外面給不到，因為是我們自己的礦口，我們自己的料子。”在永德祥玉器直播間，有三間直播間每晚7點進行8小時無間斷直播。每次直播過程中，主播們都不時地向粉絲強調自己的工廠主身份以及價格優(yōu)勢。

　　主播一次又一次地“放漏”，讓粉絲們不斷掏錢下單。其實，這些編造出來的工廠價、虧本價、撿漏價，只是用來忽悠粉絲下單的。一款賣貨價199元的佛公翡翠，實際進貨價只有88元。記者了解到，永德祥玉器直播間內有時會賣一些來自危地馬拉的翡翠，品質較差，業(yè)內簡稱“危料”，價格只有緬甸翡翠的十分之一左右。

　　石力派是一家大型直播公司，有三個直播基地，20多個直播間，主打代購模式，把貨主請到直播間，主播替粉絲現(xiàn)場砍價。主播一刀狠過一刀，貨主被砍得叫苦連天，還未同意，主播就強勢將貨物賣出。

　　極不情愿的貨主，怎么又會同意主播將貨物強賣呢？就在直播間內，記者發(fā)現(xiàn)商家貨主所帶來的翡翠飾品上都標有數(shù)字與字母相結合的代碼，貨主告訴記者，這些代碼，實際是價格暗碼。

　　據(jù)石力派直播培訓師介紹，貨主會在他的計算器上打一個底價。每當主播拿起一件貨物準備替粉絲砍價，貨主在報出一個特別高價格的同時，會把暗碼所代表的底價打在計算器上，悄悄展示給主播，然后，雙方都煞有介事地連連砍價。因此，粉絲們在直播間里看到的砍價，其實是主播和貨主表演的雙簧。

　　“越境交易”直播

　　實為寫字樓布景

　　石力派翡翠直播主打的是與貨主直接交易，而云南一些直播間，更是將砍價現(xiàn)場搬到了原產地。

　　承澤翡翠宣稱，緬甸曼德勒礦區(qū)現(xiàn)場砍價，為粉絲代購。在這場直播正在進行的時候，記者走進了承澤翡翠位于昆明市呈貢區(qū)礪峰路的辦公樓，驚訝地發(fā)現(xiàn)，所謂的緬甸曼德勒礦區(qū)現(xiàn)場砍價，正在這里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原來，承澤翡翠在直播間營造了一個緬甸翡翠交易市場，現(xiàn)場貼著緬甸語的海報，翡翠用緬甸報紙包裹著，貨主衣著緬甸服裝，重復著幾句半生不熟的緬語，有好幾個直播間都打著緬甸曼德勒礦區(qū)現(xiàn)場砍價的旗號，同時直播。

　　與承澤翡翠緬甸曼德勒礦區(qū)現(xiàn)場砍價相比，還有更刺激、更瘋狂的直播。記者通過這個鏈接，進入了那火平臺的一個直播間，看到了驚心動魄的一幕。主播聲稱是在冒著生命危險，攜款百萬，替粉絲們去中緬邊境代購物超所值的翡翠原石。開價16萬元的原石，被主播直接砍到17800元，瞬間，原石就被粉絲下單搶走。

　　刺激的走私現(xiàn)場，低廉的一手貨源，直播間越來越火熱。這個直播賬號隸屬于騰沖羅旺珠寶公司，記者在一個溫泉酒店后面的別墅小區(qū)里找到了該公司。原來，所謂的邊境走私交易，實際是在騰沖市區(qū)附近的山上演出來的，還美其名曰上山打野。

　　記者了解到，不少直播間所賣的原石，一般都是從市場上借來的，被粉絲拍到后，他們不會將原石直接寄出，而是誘導粉絲做成成品，然后在市場上找個材質看上去大體相當?shù)牧畠r成品，寄給粉絲，他們稱之為配貨。粉絲在直播時所拍下的原石不過是個道具而已。

　　男運營冒充女主播

　　“圈粉打賞”

　　央視3·15晚會上，還曝光了聚享互娛傳媒公司、華億播商貿有限公司等存在女主播實為男運營專騙粉絲大哥，利用多位男子冒充女主播誘騙用戶打賞的內幕。節(jié)目播出后，主播伍伍的直播間被抖音官方封禁。

　　直播間里刷一個“嘉年華”禮物需要3000塊錢，一個“帝王套”甚至需要18000多塊錢。據(jù)央視披露，聚享互娛傳媒公司直播運營的主要工作是冒充女主播用女主播的微信號與粉絲互動，盡可能讓粉絲多刷禮物打賞，直播的禮物是虛擬的，粉絲贈送的禮物總和50%直播平臺所有，公司提成25%，剩下的25%是主播和運營的提成。

　　為了讓粉絲盡可能多地掏錢打賞，這家公司使出更狠的一招，連線PK。落后主播發(fā)嗲的求助聲，直接刺激粉絲“大哥”們的神經，不斷掏錢打賞。有大學生連續(xù)每天刷禮物超過1000元，男運營嘲笑道：“慢慢的老師都能給他勸退了，我誰都不帶可憐的，有這種人我往死整他”。”就這樣，公司、娛樂女主播、男運營將不明真相的粉絲大哥騙得團團轉，掏空口袋里的錢，不斷刷禮物打賞。

　　昨天晚間，央視曝光后不久，聚享互娛官網處于無法訪問狀態(tài)，旗下被曝光的主播“伍伍”的直播間被平臺封禁。

　　通過查詢工商登記信息發(fā)現(xiàn)，有多個名為“聚享互娛傳媒有限公司”的注冊企業(yè)。綜合多方信息，央視3·15晚會提到涉事企業(yè)是沈陽聚享互娛文化傳媒有限公司。風險信息顯示，該公司涉及多條勞動爭議及合同糾紛。

　　天眼查風險數(shù)據(jù)顯示，從事直播電商相關業(yè)務的企業(yè)中，19.3%的相關企業(yè)曾出現(xiàn)經營異常，4.3%的相關企業(yè)曾遭到行政處罰。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2020年我國直播電商相關企業(yè)共產生了150余條失信被執(zhí)行人信息、80余條行政處罰信息、10余條嚴重違法信息。

　　文/本報記者 王斌 李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