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望「人民幣時代」

文．湯姆．霍蘭

　　原文提要　隨著中國融入世界經濟的程度高于以往任何時候，人民幣實現可完全兌換只是時間早晚問題。這會對全球金融市場產生何種影響？

　　中國經濟將經歷一次重大變革。即將到來的這次變革影響之深遠將超過中國為加入世貿組織而同意進行的改革，就連與中國相距甚遠的國家也將感受到這次變革的影響。在21世紀頭幾十年的某個時刻，中國貨幣人民幣將實現可完全兌換。很快，人民幣將成為繼美元、歐元和日元之后，世界上兌換頻率第四高的貨幣。

　　再過幾年，隨著中國成為世界上貿易最發達的國家之一，加上它對投資的渴求促進了新的證券市場的發展，人民幣的兌換額將使日元相形見絀。隨著中國經濟的增長，人民幣將成為這種經濟擴張的國際象征，就像日本經濟在70和80年代躋身于世界舞臺使得日元成為國際主導貨幣一樣。

　　中國一旦改革匯率制度，對亞洲地區經濟將產生巨大影響，這一點在亞洲經濟危機中暴露無遺。有人擔心，中國出口速度放慢可能會引發國際收支危機，并迫使人民幣貶值。這種擔心引起了亞洲金融市場的恐慌。但是中國當局使人民幣匯率保持了穩定，國際收支危機沒有成為現實。現在，亞洲金融危機已經成為過去，人民幣大幅貶值的危險幾乎已被世界市場遺忘。北京正悄悄計劃采取進一步行動，執行一個影響深遠的改革計劃。

　　但不會出現大刀闊斧式的改革。這不是北京的風格。更為可能的情況是，北京將逐步放寬對資本賬戶交易的限制，例如，允許獲得批準的外國資金管理人買進或賣出一定數額的人民幣，為購買地方股票提供資金。這樣，中國當局可以使處于發展階段的金融市場適應資本的流動，同時控制資本流動量，以確保它不會影響金融體制的穩定。

　　雖然這個過程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但人民幣早晚將實現可完全兌換。北京有關人士暗示，人民幣可完全兌換可能會早一些成為現實。到那時，中國的經濟及其貨幣將在國際舞臺上扮演極為重要的角色。

　　到那時，中國國內證券市場可能將成為世界最大的同類市場之一，而中國與美國的貿易額可能已超過美國與日本的貿易額。中國躍居世界經濟強國之列所產生的影響將可以與日本在70和80年代的發展對全球經濟的影響相媲美。由于人民幣成為可交易貨幣，國際金融市場將產生具有震撼性的變動。這與25年前日元成為可交易貨幣產生的爆炸性影響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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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日本的過去一樣，中國目前擁有巨額貿易順差。與日本不同的是，中國在資本方面也存在數額巨大的順差，因為外國投資者將大量資金投入中國經濟，希望從這里獲得比在亞洲其它市場豐厚得多的回報。貿易順差和資本順差相結合可能會導致人民幣匯率飛漲。

　　在這種前景下，世界很可能將目睹中國在國外購并數額的激增，因為中國試圖通過資本輸出來保持貿易順差的局面。這種前景可能會引起美國奉行民族主義的政治家的不安。他們擔心在20年后,中國公司可能會購進美國的股票、債券、所有權和公司，速度之快甚至超過日本在80年代的購進速度。

　　然而，這種情況不太可能發生。盡管中國在履行世貿組織協定后，預計進口商品數量將大幅增長，中國的商品貿易收支差額可能仍將保持順差局面。盡管中國將開放服務業市場，并且隨著經濟的增長，對服務業的需求將猛增，但中國的服務業與美國、日本和歐洲的同行業相比，仍不夠完善。據美林投資銀行香港分行北亞地區經濟事務負責人馬國南（音）說，結果可能是，中國的往來賬戶，即商品和服務的貿易總額甚至可能出現逆差。

　　這并不意味著人民幣將會貶值。中國將繼續吸引大量外資，以平衡往來賬戶的外流。但同時，中國的貨幣不太可能出現日元過去所出現的大幅增長。中國不能隨心所欲地像日本30年前那樣使經濟突飛猛進地發展。相反，投資將被引導到中國的欠發達地區，如偏僻的西部地區，以避免加劇可能導致國家分裂的貧富差距。

　　 但是即使人民幣不會有明顯的增值或貶值，人民幣實現可兌換仍將不可避免地打破全球金融市場的平衡，使之向北京和上海傾斜。流進中國的資本很快將使上海成為主要的外匯中心，其規模與悉尼，甚至可能與香港不相上下。北京將繼續需要保持寬松的貨幣政策，這可能會使海外人民幣借貸市場規模擴大──歐洲人民幣市場將與現有的歐洲日元和歐洲美元市場并駕齊驅。同時，在中國發行本國債券的外國公司可能會促進熊貓債券市場的發展，這是與日本武士債券市場具有同等地位的人民幣債券市場。

　　下一步，北京可能會利用它新形成的金融實力對東亞地區施加經濟影響。在80和90年代，日本旨在建立以日元為基礎的地區性貨幣集團的努力大多以失敗告終。中國在21世紀可能會在這方面取得更大的成功,促使人民幣在日益增長的地區間貿易中成為可以替代美元的貨幣，這反過來可能會促使亞洲中央銀行把相當一部份外匯儲備用人民幣標價。

　　目前，這些進展還屬于遙遠的不可知的未來。但是，所有這一切都是可行的。不管將來發生什么，世界都可能會獲得一種新的全球性貨幣──人民幣，這種貨幣將打破目前國際金融市場的平衡，如果世界各國對這種貨幣的重視程度不夠，就會面臨風險。

摘自《遠東經濟評論》2000.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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