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武周杰倫都被拉下馬

　　新京報：拍攝時周杰倫的表現讓你滿意嗎？

　　朱延平：他真的是個較勁的人，經常拍過幾條后，我都滿意了，他不滿意主動提出要再拍。武術指導程小東也喜歡他，程小東很討厭那些大牌明星動不動就要替身，杰倫幾乎所有危險動作都自己來，也可能是他喜歡功夫吧。我記得，有一次他和幾十個人對打，這場戲拍了10天，剛開始他還說好玩，到第3天渾身是傷騎個自行車，都要人扶上去扶下來，這樣才改成拍1天休息1天。周杰倫這種認真的精神，可能讓他有了今天的成就，任何人的成功都不是偶然的。

　　新京報：你以前的電影以喜劇片為主，我看周杰倫平時都很少笑，《大灌籃》和之前不一樣吧？

　　朱延平：這個片因為杰倫關系，和我以前的電影會不一樣，劇本就是照著杰倫的性格寫的，搞笑之中比較注意親情和愛情，杰倫和曾志偉自己配音的時候都哭了，能讓大家笑過之后流淚是我最大的愿望。周杰倫平時形象很酷，但當年金城武也被認為是帥哥，還不是被我拉來拍喜劇片了。

　　新京報：當時是怎么一回事？

　　朱延平：他當時和林志穎他們一樣，最開始是做偶像歌手，比較靦腆的樣子，但我發現他動起來還是蠻可愛的，就讓他演了《報告班長》，效果不錯，他直到和郝少文演了《中國龍》才大火起來。

　　新京報：你的作品里《烏龍院》系列在大陸非常有名氣，尤其是郝少文和釋小龍這兩個小孩，紅了很長時間。

　　朱延平：我一直堅信，小孩子可以打垮大明星的電影，因為成本低嘛。我很喜歡小孩，但到37歲才生第一個孩子，我拍《烏龍院》的時候看著他們自己都高興得不行。我拍小孩有秘訣，沒有人拍得過我。比如，怎么讓郝少文笑，我就現場偷偷對他講“呆會兒，我會突然脫掉副導演的褲子哦”，然后我就真的去脫，他果然笑得非常純真。讓他哭，我就很嚴厲地把他媽媽趕走，他就哭了。后來我兒子也演過，但一哭就蹲在地上不起來。郝少文會對著鏡頭哭“媽媽不要走”，演完后，把眼淚一擦繼續玩自己的，這就是天才，是可遇不可求。我拍小孩子，不讓他累，不熬夜，不罵。這三不是掌握了拍小孩子的精髓，后來郝少文到香港拍就不成功。

　　新京報：但這個小天才好像已經從我們視野中消失很久了？

　　朱延平：16歲，高中二年級。其實多數童星都不會有大氣候的，現在郝少文不僅模樣改了，性格也和電影上完全不一樣，他變得很拘謹，很害羞，大家對他很好奇，因為郝少文在港臺影響力非常大，每次在學校考試啥的都有一大堆電視臺去采訪。他小時候其實也是乖得不得了，只是拍電影時就人來瘋，這就是演員。釋小龍現在美國讀書，他一直想當李連杰的接班人。他是苦孩子，從小就和父親在少林寺學武術，1993年他隨少林寺來臺灣做文化交流時，被我們看中的，拍的第一部片子就是《旋風小子》，他父親對他的規劃非常仔細，記得當年王晶借他去香港拍片，一部戲就有300萬港元片酬，可以想象當年這兩個小家伙有多紅。

　　新京報：你在臺灣拍商業片，幾乎涉獵了所有類型，你有這么這么廣泛的興趣？

　　朱延平：沒辦法啊，那時候臺灣就我一個商業片導演，很多可以賺錢的類型，老板都讓我來。

　　賺錢很重要，但人都在乎獎

　　新京報：當時一年拍這很多部片子，會拍到你頭暈吧？

　　朱延平：我記得《九尾狐與飛天貓》，有9個港臺大明星演，但他們9個人在片場從來沒碰過面。因為他們都身兼5個戲，經常是7個替身在現場先忙活，來一個明星就說我只有2個小時趕緊來，于是就對著鏡頭做出逃跑、驚嚇、大笑的表情，其他中景和遠景就用替身。武術指導程小東只有20天時間，來了片場就睡覺讓徒弟們布置現場，睡醒再來指導，因為他也身兼幾個戲，實在累得不行。

　　新京報：作為臺灣導演，你從來沒有拿過金馬獎，不遺憾嗎？

　　朱延平：我以前說過拍片只要賺錢，觀眾高興就好，不在乎有沒有獎，王晶和我的說法差不多。其實誰不想得獎呢，拿不到獎才阿Q說不在乎呢，那時臺灣影評人過分吹捧藝術片，我幾乎遭受了打壓。當年我不僅拍搞笑片，也拍傷感的影片，《異域》我就非常滿意，那部片連金馬獎提名都沒有我就死心了。我沒得獎沒事，但拖累了很多人，柏楊寫的劇本、羅大佑做的電影音樂多好啊，但《亞細亞的孤兒》敗給了無名之輩。后來《異域》拍了續集，請來了大明星，但我拍得不很用心，反而入圍了最佳編劇，因為編劇是藝術片圈中的吳念真。

　　新京報：有沒有嘗試拍藝術片去拿獎？

　　朱延平：就像不能讓姚明踢足球，不能讓劉翔跑馬拉松一樣，我是拍不好藝術片的。當然也有既會踢足球又會打籃球的，那就是李安，《色，戒》又拿獎又賺錢，我是佩服得不行。

　　新京報：你說風水輪流轉，您賣座片導演身份整整延續了20年，怎么堅持下來的？

　　朱延平：拍電影就要不斷上臺跟人競爭，你沒有資格選擇對手，就像這次和周星馳，很不愿意和他對碰，但必須碰，怕碰就不能干電影這行。和我同輩的導演，堅持到現在的沒有多少了。你要在這個行業不被淘汰掉，必須要不斷地進步，長江后浪推前浪，不斷有后浪壓迫你，我們導演也是一樣，演員也是一樣。周星馳是一個不得了的巨星，但是他也面臨后生小輩向他挑戰，像周杰倫挑戰，成敗不知道，一旦有后輩破關，你壓得住陣就是天王，被壓倒，就是被淘汰。

　　記者手記

　　在采訪朱延平之前，我對這位臺灣賣座商業片導演有些成見，因為實在是被三年那部《一石二鳥》給“傷”了，那部搞笑片我很不喜歡。但這次和朱延平面對面后，卻喜歡上這個導演了，他人非常溫和，口才也很好，笑瞇瞇地把他20多年拍片故事講述給你聽，難怪在臺灣他被稱為受記者歡迎的導演。朱延平解釋說，當年他在臺灣很孤單也很忙碌，因為只有他一個人拍商業片，電影老板就逼他一年拍8部，產量太大實在保證不了質量。但我們還是在《烏龍院》系列、《旋風小子》中收獲了笑聲，在《異域》、《孤軍》中流出了眼淚，在《赤裸天使》、《情色》中感受了刺激，應該滿足了，到了臺灣電影市場爛到不行時，也是可以允許他弄出幾部爛片的。

　　朱延平說，他和王晶一樣奉行拍片最重要是，“不能不賺錢”，《大灌籃》是他在低潮時得到的一個機會，如此大的投資和陣容讓他還是有些壓力，他希望周杰倫能幫他不讓投資者失望。

　　記者 楊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