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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已淡忘的人與物,被當局這一鬧,反而橫亙在前
報上說,“行政院”9日已經(jīng)廢除了《中正紀念堂組織條例》,“中正紀念堂”隨即將走入歷史,正式更名為“臺灣民主紀念館”。
于是,12日一早,我特地去了趟這最后的中正紀念堂。
坐東朝西遙望大陸
中正紀念堂坐落在臺北市中心黃金路段——杭州南路以西、中山南路以東、愛國東路以北、信義路以南,占地多達25萬平方米,是1975年為紀念蔣中正(蔣中正,字介石)而興建的。從初期規(guī)劃、籌建到建成,前后花了近五年。據(jù)紀念堂的設(shè)計師楊卓成所說,中正紀念堂用的是北京天壇之頂、埃及金字塔之身,而之所以坐東朝西,為的是遙望大陸。
聽一位父輩的友人提起,當初中正紀念堂在興建時,他正在臺北市開出租車為生。他表示除了一面倒的支持興建聲浪外,其實還是有不少質(zhì)疑的雜音出現(xiàn)。有些人認為為何要在臺北市中心浪費一塊地,而不往郊區(qū)另尋他處。當初這個斷然的政治決定,在現(xiàn)今臺北市民看來一定頗為慶幸,因為身處在萬千水泥叢林中,臺北市區(qū)綠蔭用地屈指可數(shù),中正紀念堂正是其中一處。
早期,大多數(shù)到中正紀念堂的人,一般都是到紀念堂主體內(nèi)去看蔣中正銅像,并參觀蔣中正遺留下來的文物。高6米的蔣中正銅像,重21噸,銅像背后的大理石墻上,刻著“倫理、民主、科學(xué)”六字。銅像兩側(cè)陸軍儀仗隊每小時一次的交接儀式,已經(jīng)成為觀光客必看的節(jié)目。而文物陳列柜里,放置著蔣中正不同年代的“中國國民黨黨員證”,編號“00001”。
漸成假日休閑去處
不知從何時開始,臺灣普通民眾去中正紀念堂的目的,不再是去找尋故往的政治痕跡。興建時所賦予的政治使命,也逐漸為后人所淡忘。甚至連政治色彩很強的“中正紀念堂”,也被熱衷于在此約會的年輕人改稱為“中正廟”。
在中山南路的正牌樓上,書有“大中至正”四字,這也是“蔣中正”一名的含義。我是從信義路的側(cè)牌樓“大忠門”進去的。沿著樹蔭底下走著,一道圍墻區(qū)隔著墻內(nèi)墻外不同的世界。墻外車水馬龍,墻內(nèi)則如同公園,沸沸揚揚的拆除圍墻、改名的政治戲碼,似乎沒影響到普通人的日常休閑。
近二十年來,這個地方已逐漸轉(zhuǎn)變?yōu)榧偃招蓍e、活動聚會及婚紗攝影的公園綠地。中正紀念堂也是臺北元宵燈會長期的主場地,更是民眾游行示威抗議的好地點。雖然,近幾年抗議地點首選已改為凱達格蘭大道。
重新勾起政治記憶
繞過紀念堂的主建筑物,接著又往兩廳院前的池塘走去,和之前樹蔭下的場景不同的是,之前大多為老年人,池塘兩邊則多為來此小憩的帶著幼兒的父母們。
我想大多數(shù)的民眾早已不記得這座建筑物的精神及特色,但拜近日的紛擾所賜,媒體強力報道下,又喚回大伙對它的過往回憶。原來,正面階梯的89級階梯數(shù),隱含蔣中正去世時享年89歲;原來,外墻的白與斗拱屋頂?shù)乃{,源自國民黨的黨徽“青天白日”;原來,雙重屋檐乃屬“復(fù)檐”,暗示著蔣中正“復(fù)興中華”及“光復(fù)大陸”兩個目標;當局“去蔣化”的本意是要抹去所有蔣中正的痕跡,但當局這一鬧,原本被眾人淡忘的人與物,卻又橫亙在前,逼得民眾再去憶起這已不具任何政治意義的公園綠地,原來隱含這么多政治語言。
正要邁步繼續(xù)向前走,耳中傳來凄美的口琴聲。一個老人家坐在水池畔,吹奏著一曲動人的閩南語歌曲。遙望著“大中至正”門,耳中聽著這位本省老伯唱著早期的臺語歌謠。“本省人”和“外省人”、“泛藍”和“泛綠”,這些永遠對立的雙方,也許只有在歌謠里才能得以暫時避開政治的撥弄,獲得短暫的喘息空間。(張秋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