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報信挖出“碩鼠”群

　　2006年6月，福建省浦城縣檢察院接到該縣忠信鎮(zhèn)際洋村村民的一封舉報信，舉報該村村支書廖水旺伙同鎮(zhèn)林業(yè)站長周聰孫、業(yè)務員徐道成(另案處理)等人，以生意人鄭樟群的名義用50多萬元的低價買下村里價值200萬元的山場，從中牟取暴利，使村里和村民遭受重大損失。

　　接報后，該院迅速展開初查。辦案人員發(fā)現，2005年10月至2006年3月，際洋村的“無名坑、黃家鈄、白果坑、倉坑”等四片9687畝山場林木，都是以鄭樟群名義收購后不久就轉給了寨下國有林場，從中產生的利差竟達300余萬元。

　　“山林轉讓一般都是經過經營后再轉讓，為什么會在短短的個把月就轉手？而且幕后有村支書、鎮(zhèn)林業(yè)站長、國有林場場長等人參與，只支付20萬元定金，其余利用國有林場資金，完成對676萬元的山場林木的購買，并從高價轉給國有林場獲暴利，這里面肯定有職務犯罪問題！”2006年7月，辦案檢察官在案件分析會上說出了自己的分析意見，該院決定對此案立案偵查，并選定鄭樟群作為案件突破口。

　　8月，通過幾個回合交鋒，檢察官撕開了鄭樟群的心理防線，鄭樟群說出了他伙同寨下國有林場(以下簡稱寨下林場)場長張明輝、忠信鎮(zhèn)林業(yè)站站長周聰孫、業(yè)務員徐道成、際洋村黨支書廖水旺，利用林改之機，以自己的名義，用寨下林場的資金，低價向際洋村組買進4片山場林木，再高價轉讓給寨下林場，牟取暴利307.8萬元，每人分得52.8萬元的犯罪事實。隨后，張明輝、周聰孫向檢察院投案自首，并退贓52.8萬元，鄭樟群也退出18.6萬元。

　　沖破阻力艱難取證

　　由于該案涉案人員社會交際面廣，案發(fā)后他們立即找有交情的領導到檢察院說情、打招呼，給查辦案件施壓。但該院頂住壓力，組織辦案組迅速展開調查。涉案人員見無效后，又改變策略，試圖收買辦案檢察官。8月20日，涉案人員托人給辦案組組長陳霄云送來一個內裝數萬元的信封，要求辦案組能手下留情，被陳霄云嚴詞拒絕。

　　案發(fā)地際洋村處于閩、浙兩省交界山區(qū)，位置相當偏僻，而且與縣城不通公路，取證異常艱難。辦案人員驅車繞道200多公里經七八個小時山路顛簸才能到達際洋村。“有一次，我們在取證途中遇到公路塌方，車子無法前進，沒辦法，我們只好下車步行70多華里，第二天凌晨才到際洋村。”陳霄云說。際洋村沒有旅社和餐館，辦案人員到那之后只能吃方便面和睡地鋪。

　　就這樣，辦案人員克服種種困難，前后七次來到際洋村，每次都駐村6到10天。到辦案結束時，檢察官朱少明說：“方便面我算是吃怕了，現在一聞到方便面的味道我就難受。”

　　由于案件涉及到本村干部，部分村干部、群眾擔心說出實情會牽扯到自己，都有很大思想顧慮，他們大都采取回避態(tài)度，或明確表示不愿配合，甚至部分人還外出躲避調查。

　　為此，辦案人員把重點先放在解除群眾思想包袱上，多次召集村干部和群眾進行座談，并到農戶家中訪談。無數次反復耐心細致的解說之后，他們終于解開了村民心中的“疙瘩”，外出的村民也紛紛返家配合調查。

　　由于該案案情復雜，而且涉案人員多、金額大、來往賬目多，為此，辦案人員進行了全面細致的調查取證。他們后來統(tǒng)計，整個取證過程中，他們行程1萬余公里，調查詢問證人112人，制作筆錄1000多頁，編制卷宗12卷……在扎實的證據面前，原來拒不開口的廖水旺也終于松口作了交代，并退贓52.8萬元。

　　此時，整個案件事實清晰地呈現出來。

　　五人合謀玩“空手道”

　　原來，事情源于2005年8月，鄭樟群、徐道成有意購買忠信鎮(zhèn)際洋村的山場林木進行倒賣，為行事方便，邀請忠信鎮(zhèn)林業(yè)站長周聰孫、際洋村支書廖水旺及擁有巨額資金并能搞到砍伐指標的寨下林場場長張明輝合伙。五人約定：用寨下林場資金把山場買下，提高價格后再賣給林場，差價五人平分。

　　2005年10月3日，張明輝等人結伴察看了際洋村“無名坑”山場。此后，由鄭樟群出面找擁有山場的村民小組商談，議定價格為181萬元，并支付定金20萬元。與此同時，五人又著手購買屬村集體的“黃家鈄”山場。廖水旺當即組織村里的黨員看山場并議定轉讓價55萬元，在未經公示、投標的情況下，以55萬元賣給事先被鄭樟群等人收買的村民巫某和，再通過巫某和轉手給鄭樟群。

　　2005年10月27日，張明輝組織寨下林場相關人員察看山場，并表示林場以413.8萬元購買。11月5日、6日，鄭樟群先后與村、組簽訂轉讓合同，轉讓金236萬元，扣除定金還需付216萬元。11月5日、8日，張明輝指使林場財務將216萬元轉給鄭樟群。11月28日，鄭樟群與寨下林場簽訂轉讓合同，形成的差價177.8萬，除了用于收買村組干部和其他開支外，五人各分得32萬元！

　　此后，他們又打起該村“白果坑、倉坑”山場的主意。為此，五人可多花了些心思。當時正在進行林權改革，山場屬村集體，按規(guī)定要林改到戶后才能買賣。于是，周聰孫立即行動，指派并督促林業(yè)站工作人員抓緊林改，并違規(guī)將山場只拆分到村民小組。2006年1月至3月間，他們又以同樣方式操作從寨下林場獲得差價130萬元，扣除開支每人又分得20.8萬元。

　　庭審交鋒罪行昭顯

　　2007年9月，浦城縣檢察院對此案偵查終結，并以貪污罪對張明輝、鄭樟群、廖水旺、周聰孫四人提起公訴。在庭審中，四被告人反復辯稱：“本案是三個主體對山林權進行兩次流轉的民事法律關系，屬合法交易；取得的差價307.8萬元是正常利潤，不屬侵吞國有林場資金。”

　　公訴人結合證據一針見血地指出：“張明輝等四名被告人是在事先達成通過利用張明輝職便以山場買賣為載體侵吞國有林場資金的共謀后，再去看山場。而后，被告人張明輝明知際洋村出讓山場實際價款和未取得山場林木所有權的情況下，仍利用林場資金，以被告人鄭樟群名義予以購買，提高價格再賣給林場，人為地割斷了寨下林場與際洋村山場所有權人的直接交易，虛增了山場的轉讓交易環(huán)節(jié)；而且，在已變更的林權證中，山場林木所有權均由際洋村直接轉讓給寨下林場，亦可證實四被告人是在未實際取得山場林木所有權的情況下虛增交易環(huán)節(jié)，從而侵吞了本應屬于寨下林場的巨額差價利潤307.8萬元，其行為均已構成貪污罪。”

　　2007年11月25日，浦城縣法院采納了公訴意見，以貪污罪分別判處張明輝、鄭樟群、廖水旺、周聰孫有期徒刑七年到十二年不等。

　　判決后，張明輝等四人上訴至南平市中級法院。2008年6月16日，福建省南平市中級法院二審終審，以貪污罪對該林場場長張明輝及其共犯鄭樟群、廖水旺、周聰孫分別判處有期徒刑十年、八年、六年和五年。（作者：金國清　李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