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著名相聲演員郭德綱老師曾引述過一句老話,“流氓會武術,誰也擋不住。”這種停留在冷兵器時代的行業最高標準,今時今日顯然已經不夠與時俱進。“假如流氓擁有重武器,誰才能擋得住?”——“河北涉黑集團使用軍用裝甲車等敲詐8億元”。標準進一步拔高的類似課題對于現實才會有所裨益。
令人遺憾的是,受眾除了收獲38支槍、1萬多發子彈、4輛軍用車輛這一系列讓人心頭發冷的數字外,對于這起河北省建國以來最大的涉槍涉黑犯罪案件的更詳細情節仍然未能深究。而根據過往經驗判斷,語焉不詳往往就是諱莫如深的表征。他們只好展開合理性想象,做一些“索隱”的工夫。
唐山街頭畢竟不是伊拉克,裝甲車也不是滿街跑的轎車。就算裝甲車可能是中看不中用的擺設,那38支槍、1萬多發子彈總不是吃素的。這樣的武器裝備稱之為“涉黑集團”已經不夠,以大家更耳熟能詳的舊時代的地主團練武裝、金三角的地方割據武裝來形容恐怕更為貼切。這種現實令人很難想象當地老百姓日常生活中的安全感在哪里。受眾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楊樹寬董事長胃口頗刁。他們敲詐的是哪些人物呢?新聞沒說,不過敲來了這么多的人民幣,想來總不會是升斗小民。只是既然對高門深院的“大戶”也能輕松拿下,一朝心血來潮把黑手伸向老百姓的日常生活更是簡單不過的事情。
筆者相信:主政者不會天真到以為對于這樣的武裝力量,應該予以收編和大力扶持,培養為國防建設的的后備軍;也不會以為他們是被這種武裝陣勢嚇倒,而默許黑惡勢力滋長建構非法秩序對抗國家機器的合理性。但很難理解:楊董經常開著雖屬“軍事裝備”卻不具備“隱形”性能的裝甲車“巡邏”,何以當地交警等部門對此視而不見?敲詐他人財產就達8億多元難道就沒有一個報案的,難道唐山人都崇尚溫良恭儉讓、逆來順受?
黑社會開著裝甲車為非作歹雖然可怕,更可怕的是開著警車的竟然對此視若無睹。據搜尋資料顯示,楊董貴為當地九屆市政協委員、2005年河北省非公有制經濟組織優秀人才。這些“紅頂子”作為一種身份掩護,或許擴展了他們生存發展的空間。但這個涉槍涉黑團伙橫空出世不是一朝一夕之功,瘋狂作案也不會只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他們敢于如此猖狂,除了當地執法機關的失職縱容、是否還有官黑勾結的因素?從“省公安廳異地調警,進行深入偵察”的描述,已經可以窺見端倪。
報道中有一句話耐人尋味:“經中國百姓法制網率先披露后,引起社會廣泛關注,國內多家媒體先后轉載,國家有關部門的領導高度重視,已責成河北有關主要責任人‘一查到底’”。針對令人發指的山西黑磚窯事件的諸多評論中,其中一篇直斥“山西黑磚窯為何驚動中央才驚動地方”(紅網6月17日),顯然對現行行政制度和權力結構弊端糾纏所衍生的種種亂相有所體認。
而假如現實中“揭蓋子”的時間順序正如報道所述,那么楊董的“點背”、事發,顯然相當不符合政治、法律邏輯。他不是“背”在當地執法系統、主政者的盡忠職守,卻是因為媒體部分地擔當了公檢法系統的職能。然而法律監督的失效并不說明輿論監督的偉大,媒體的曝光、群眾的舉報,這些形式的監督還需更高層官員的批示作為“藥引”,才能推動問題得到部分解決。
民眾“過敏”而官員“脫敏”,這種認知上的相互悖離在此前的諸多新聞事件中已經驗證不爽。長此以往,受眾條件反射式地形成自己的判斷邏輯:古龍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以此推衍,“有江湖的地方就有黑惡勢力”,“有黑惡勢力的地方就有保護傘”,也大抵可以成立。具體到這個新聞,相關信息闕如并未阻礙他們斷定,當地某些官員在“領導藝術”上的造詣,足以和山西“關心”黑磚窯經濟發展的官員相提并論。
據悉,目前河北省公安廳已派遣專案組進駐唐山。但愿他們除了進一步挖掘案情,也能讓唐山官場來個“地震”。但在已經出臺多年的“社會治安綜合治理一票否決權制”形同虛設、政協委員產生程序和內部制約機制有待改革的情況下,沒有更確實的權力制約機制,很難期待根絕地方管理同流合污的土壤。即使楊董已經傾覆,保不住“裝甲車”的標準還會進一步拔高。(李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