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歲的年紀,踩在一條怒放的鮮花鋪就的光榮大道,通往功成名就,該是步步驚心。但,費德勒,這個沒有私人教練,沒有拒絕緋聞纏身的年輕人,卻不喜不悲,不冷不熱地笑看風云、榮辱不驚。
可以張牙舞爪,可以為所欲為,幸福的童年,就是荒唐的童年。費德勒的童年過得很霸道,“我就像個瘋癲的狂躁癥病人,誰都受不了我。”眼下那張因大鼻子顯得異常生動的臉龐,平靜又靦腆地帶著笑意,誰都難以想象費德勒曾經的頑劣。
費德勒沒有兄弟姐妹,在制藥廠當銷售經理的羅伯特·費德勒和南非出生的妻子利內蒂,就只有這么一個寶貝兒子。“從他生下來那呼天搶地的哭聲,我們就知道這孩子不會讓我們少操心。”費德勒3歲那年第一次拾起網球拍。那一天,老費德勒和妻子去當地的網球俱樂部打球,“之后,我們就發現他常常對著地下室那扇淺綠的小門打著網球自娛自樂。”為了尋求色彩對比,費德勒把網球染成黑色,不等干透就繼續揮拍,那門上一個一個黑印子,讓父母都傻了眼。
最令父母們尷尬的是,自己的兒子在球場上全沒有“紳士風度”,“他從來不知道控制自己的脾氣。整場比賽都和裁判糾纏不清,懷疑對方判斷失誤;他還很在乎外部條件和環境,總是抱怨球場不平整,觀眾不熱情。”費德勒的小性子,使無奈的父母下了最后通牒:“若是繼續這般聒噪,今后再不開車帶你去參加網球比賽。”
從小到大,費德勒聽得最多的話,除了“你要乖一些”,便是“這個孩子,將來不得了”。他從來沒有掩藏自己的“金子”本色。
費德勒有著無窮的運動細胞,“如果我不打網球,也可以選擇踢足球,而且我相信一定會是瑞士國家隊里的出色人物。”足球場上神勇無敵的他,還打得一手好乒乓,“這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我的水平非常專業。”但是費德勒沒有理由放棄網球,1998年,他16歲的時候,在獲得溫布爾登少年組單打和雙打兩項冠軍后,已經成為了ATP少年男單世界第一。“所有人看到我都開始竊竊私語‘瞧,那就是費德勒,將來肯定不得了’。”
被當成網壇的掌上明珠,年輕的費德勒開始得意了,“于是我開始迷失。‘費德勒是不能輸球的’,這個念頭幾乎把我逼入死胡同。”每次丟掉了比賽,“大鼻子”就開始哭鼻子,“那小小的悲傷,我要沉浸好幾天,現在想想真有些不可思議。”費德勒說話的調子,不疾不緩,也不升不降,“現在我已明白有天賦固然值得慶賀,但踏踏實實不辜負天賦才是最大的幸運。”
真正的良師益友,一輩子一個,就已足夠受用。澳大利亞人卡特在費德勒12歲那年走入了他的生活,“是卡特,讓我真正睜開了眼睛看清了網球。他改變了我對網球玩世不恭的態度,他教會我怎樣在球場上將自己的能力淋漓盡致地發揮。他是老師,更是朋友,值得一輩子感激。”
一輩子太長,卡特等不及愛徒費德勒的承諾兌現。2年前,在一場戴維斯杯決賽之前,身為瑞士隊總教練的卡特外出度假遭遇車禍不幸身亡。“是我害死了他”。整整幾個月,費德勒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他原本不想外出度假的,是我說服他出門放松放松,沒想到這一去,竟然再無歸期。”費德勒迷上了酒精,只想一醉方休。
兒子的內疚,父親看在眼里。他拿著卡特的照片非常嚴肅地和兒子進行了一次“男人的對話”。“在徹徹底底的痛哭之后,我決定重新振作,卡特不會希望看到自己的弟子這么沒出息。”果然,重新回來的費德勒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出色,更沉穩。去年在溫布爾頓草場獲得個人生涯第一座大滿貫金杯后,他帶著榮耀和一大捧紫丁香去“拜望”卡特,“我很沒用,又哭了,但我想我的心,已經堅強。卡特一定替我高興,甚至比我更高興。”
如今,費德勒已把對教練的懷念,深深地埋藏。不是忘卻,是更好的紀念。他成了網球圈里的異類,費德勒不再聘請私人教練。“我不需要了,真的。現在的我知道怎么去調整怎么去變化,自己單槍匹馬,我可以勝任。”
世界第一,那么高高在上的一個位置,應該也是孤獨的。但,費德勒說不,“如果你的心是開放的,那么你就是充盈的。如果你的追求是恬淡的,那么你的生活就是富足的。”費德勒掙脫球場上成王敗寇的功利,這一季,人們發現他的身上多了大氣。
“極簡主義”的生活,不是每個功成名就的人都有勇氣選擇的。“我從不否認錢是重要的,作為一個年輕的瑞士人,知道銀行賬號的存款,足夠讓自己和家人一輩子衣食無憂,可以去實現少年時的愿望,那感覺很美好。”但費德勒只是相信生活的真諦是平淡。
他選擇了其貌不揚的女朋友莫卡,因為“從小到大,我們在一起很開心”;他沒有經紀人,爸爸媽媽身兼數職,“公關交際他們做得也很好”;他甚至不愿意和其他大多數歐洲明星一樣,搬到蒙特卡羅,只為了那里可以躲避高額稅款,“從小住在巴塞爾習慣了,懶得再挪新窩。”費德勒為自己的生活方式,尋找的每個理由都再簡單不過。“我從來都是‘頭腦簡單’。”
捧著獎杯,揣著支票,回瑞士農場看一眼自己名下那頭名叫“茱麗埃蒂”的奶牛。和女朋友開瓶香檳卻只喝一杯,“因為明兒又要風雨無阻開始踏上一段新的征程”。費德勒的咸淡人生,就這么簡單,就這么快樂。
(來源:新民晚報 作者:華心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