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歲，一個天真爛漫的年紀，作為女孩，也許你還會在媽媽懷里撒嬌，也許你正在為即將到來的青春期而困惑。曾之，一個有著詩一樣名字的14歲女孩，她的生活卻與撒嬌無緣，也沒太多時間容許她為青春期而困惑。

　　認識曾之非常偶然。幾天前在江干區舉行的孝敬標兵演講比賽上，曾之代表杭州天成教育集團八(1)班學生參加演講。

　　演講中她提到，學校8點上課，但她平時都要5點鐘就起床(這個習慣她從小學三年級就開始養成了)，因為她要照顧生病的姐姐，姐姐是先天性腦癱，不會講話也不會走路。

　　看著臺上瘦弱的女孩，記者忍不住想去她們家看看。

　　腦癱姐姐只會喊“阿姨”

　　上周六下午一點鐘，按照約定好的時間，記者坐著309路公交車來到興隆村公交站，遠遠就看到曾之跑過來，她還是上回演講比賽時的裝束：黑色毛線連帽衫，藍色牛仔褲，這是她最漂亮的一件衣服。

　　“阿姨，阿姨……”

　　穿過好幾個窄窄的弄堂，終于到了她們家租住的農民出租房里，剛走進一樓的院子，記者就聽到這樣的喊聲。聲音從一樓一間小屋子里傳來，聽腔調，像是一個咿呀學語的嬰兒，但聲音分明是成年女孩發出的。

　　“這就是姐姐，已經18歲了，但智力只相當于半歲大的嬰兒。”看到記者的疑惑，曾之說，姐姐說的其實不是“阿姨”而是“啊”和“咿”，她只會發這兩種音，連在一起就成了“阿姨”。

　　走進屋里，盡管事先有心理準備，但在看到曾之姐姐的那一刻，記者還是震驚了。

　　正對著門是一個長一米、寬半米、高約90厘米的木頭箱子，曾之的姐姐竟然就坐在箱子里！“姐姐站不起來，如果在床上或者別的地方就會亂爬，還會揀地上的臟東西吃，實在沒辦法只能讓她坐在這里面。”曾之邊說邊幫姐姐理了理頭發，與姐姐相比，曾之明顯瘦弱許多，臉色也比姐姐黃。

　　“這些年曾之不知幫了家里多少忙……”曾之爸爸嘆了口氣，他們是江西人，在杭州打工已經20多年了，這些年為老大的病幾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積蓄。為了多掙點錢，爸爸每天4點多就要出門，而媽媽常年上夜班。家里三個女兒，上面是生病的姐姐，下面是調皮的妹妹，家里的擔子無疑都落到了曾之身上。

　　每天5點起床照顧姐姐

　　曾之的一天基本上這樣度過。

　　早上4點50分，鬧鐘準時響起，睡夢中的曾之揉揉眼睛按掉鬧鐘，她還有10分鐘好睡；等到5點鬧鐘又響時，曾之一鼓作氣從床上爬起來，“多睡了10分鐘的感覺真好。”曾之調皮地沖記者笑笑，笑容中絲毫看不出無奈。

　　起床后曾之先把飯燒上，然后洗刷；20多分鐘后，給醒來的姐姐穿衣服，背她上廁所，幫她洗臉刷牙；5點40分，曾之一口一口喂姐姐吃飯；6點，曾之騎上自行車去學校，家離學校太遠，她要騎一小時。路上的一個多小時她會背一背前一天學過的課文或者英語單詞，這是她學習的小竅門。為什么要騎自行車而不坐公交車？她說“騎車方便”，爸爸的說法不一樣，他說“女兒是為了省錢”。

　　7點到學校，曾之是班里的學習委員，要收作業，她還是圖書管理員，還要負責借還書登記；下午5點鐘放學，算上一個小時的騎車時間，她一般6點多回到家。晚上的時間寬松點，回家后，幫媽媽做飯，收拾一下房間；7點多吃過飯后寫寫作業，抽時間幫妹妹輔導一下功課，有時候她也看會電視。

　　照顧姐姐雖然累，但曾之卻覺得很幸福，因為在自己的照顧下，姐姐與自己最親了。

　　六七歲的時候，曾之就會幫姐姐洗臉梳頭了，說起這些，曾之覺得很自豪。跟別的女孩一樣，她也很“臭美”，那時候她的頭發長長的，都長到了屁股，她喜歡梳個辮子，一走路小辮子一擺一擺的特別可愛。但是每天要照顧姐姐，這樣的發型卻不行。早上，她準備幫姐姐穿衣服，姐姐一手伸過來，對著她的頭發一抓就是一大把，有時候她疼得眼淚直往下掉，沒辦法，她只好剪成了“假小子”。 一直到現在，她的頭發再也沒留長過。

　　曾之最怕的是早上幫姐姐刷牙，因為姐姐老是咬住牙刷不放。“刷牙弄得她不舒服，所以她經常咬住牙刷不松口，我又不敢用力拔，每天早上刷牙不知要浪費多少時間。”后來她想出了個好辦法，每次姐姐咬牙刷時曾之就撓她癢，姐姐一笑，牙刷就拔出來了，現在說起這個辦法，曾之還很得意。

　　學習成績排在年級前兩名

　　每天要照顧姐姐，曾之的成績卻一直很好，用她現在的班主任雷李超老師的話講就是“基本上是年級第一名，很少掉到過年級第二名”。

　　但記者在她家里卻沒看到獎狀。“姐姐都自己收著呢，她不愿意往外貼。”曾之妹妹的話解開了記者的疑惑。

　　“三好學生”、“學習標兵”、“征文比賽一等獎”……在記者的要求下，曾之拿出了她的各種榮譽證書，足足有十幾張。“這都是最近幾年的，以前的好多都丟了。”

　　校長助理、學習委員、宣傳委員、圖書管理員、科學課代表，這些都是曾之在學校里的職務。照顧姐姐、擔任各種職務，而成績卻還這么好，曾之說，她學習的竅門是合理利用時間。“上課一定要提高效率，不要走神，思路要跟著老師走，一有不懂的地方就要馬上提出來。”

　　最大愿望是能擁有一輛輪椅

　　說到愿望，曾之說她希望將來能到國外去讀書，“看看國外的醫院能不能治好姐姐的病。”

　　“以后要找個好工作，掙很多錢給媽媽買個小洋房。”她心疼地說，媽媽有風濕病，一到冬天胳膊就經常痛，而現在的屋子曬不到陽光，她想以后買個洋房讓媽媽每天都能曬太陽。

　　“但那些都是將來的愿望，現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輛輪椅。”姐姐走不了路，所以常年都呆在屋子里，只有在周末曾之和妹妹都有空時才能帶姐姐出去一下。

　　“家里有輛三輪車，我們把姐姐抱到上面，拉著她去公園，這個時候姐姐總是高興得手舞足蹈，又笑又叫。”但是這樣的機會并不多，一個月最多也就一兩次。

　　“要是有個輪椅就好了，那樣每天都能帶姐姐出去走一走，但是輪椅太貴了……”曾之說著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