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個北京協和醫院的號為何這么難?”這一直是讓老百姓極其困惑的問題。是因為“全國人民看病都上協和”,是因為醫院無力做出針對性措施,還是因為長期以來號販子在作祟?
帶著這一系列問題,10月20日,《生命時報》記者走進北京協和醫院,叩響了主管醫療的王以鵬副院長的辦公室大門。
“很抱歉,讓你們久等了。剛忙完新門診樓奠基的事,馬上醫院管理層又要討論新醫改方案。”這是王以鵬見到記者后的第一句話。接著,他嘆了口氣:“看了你們的采訪提綱,我是真的有話想說。我們絞盡腦汁都想解決百姓掛號難啊!”
一問:掛號難為何持續多年
“這個問題,是協和醫院上上下下幾任領導心頭的一塊‘舊傷’。每天看著那么多患者拖著病體,還要為掛號窮盡心力,我們很痛心。”王以鵬說。
可現實是,每天早上不到七點半,產科、婦科、消化內科、內分泌科、呼吸內科、心內科、變態反應科等科室的號就基本“售謦”。“只有少部分科室,比如中醫、理療、口腔等的號相對容易掛,一早去或許還能掛到當天下午的號。”
王以鵬認為,這其實是很多北京三甲醫院都會碰到的難題——資源配置不均衡、患者期望值又很高——而這一矛盾在協和醫院則體現得更加明顯。為此,醫院本身真是想盡了一切辦法:盡一切可能擴大醫院面積;新門診樓、手術樓都已奠基;開設了夜間門診、周末門診,不久前為了分散協和東院過于集中的病人,又把風濕免疫科、普通內科、腫瘤內科、乳腺外科、血管外科、整形外科等六大科室整體搬遷到了位于西單的協和西院。情況略有改善,卻還是杯水車薪。徹底解決“掛號難”似乎依然是個美好的夢想。
“畢竟,一家醫院本身規模有限,不可能無限擴大。用1000多名醫生服務于全國數以千萬計的人群,又如何能應對自如呢?”王以鵬無奈地說。
二問:號販子手中為何總有號
“如果沒有了號販子,百姓掛號肯定就能容易很多了。”可為什么時至今日,協和依然對猖獗的號販子束手無策?
“我絕不同意用‘束手無策’這個詞。事實上,號販子活動的空間越來越小了。”協和醫院門診部主任姚央一開始就對記者的提問進行了反駁。
用姚央的話說,“醫院從來沒有停止過和號販子的斗爭。”從醫院自身來說,打擊號販子的關鍵是要優化門診流程。現在,協和醫院不僅實行掛號實名制,而且掛號大廳每天下午五六點鐘就開始為排隊的患者逐一登記名字、身份證信息以及所要掛的科室。第二天早上再根據這個順序由保安整隊往掛號窗口帶人。“這從一定程度上解決了由號販子控制號源的狀況。”但在如此嚴密的流程中,號販子為何依然能拿到號?對此,有人質疑“醫院和號販子之間有沒有利益牽扯,讓掛號難成為一場內外勾結的‘做秀’?”
“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姚央說,如果能勾結,勢必要通過醫生或掛號處這兩個途徑。從醫生的角度來講,各省的學習尖子,甚至是高考狀元,通過8年甚至更長的學醫生涯,才能成為一名“協和醫生”。如果為了這點蠅頭小利而葬送職業生涯,那就太不劃算了。至于掛號處的工作人員,醫院監督機制非常嚴格,全透明的工作環境,全公開的電子顯示屏,掛了多少號、剩下多少號一目了然,根本沒有作弊的機會。
排除了所有可能,為什么還是有漏網之魚呢?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協和醫生告訴記者,一是掛號流程上還是讓號販子“有空可鉆”。雖然現在實行“實名掛號”,但號販子也越來越精明了,他們可以雇傭一批民工拿著各自的身份證排隊掛號。掛號處的工作人員又如何能拒絕一個普通百姓掛號的要求呢?二是對于號販子缺乏重罰,雖然他們也有被拘留的擔憂,但通常關上幾天就會被放出來,沒什么大礙又能獲取高額利潤,為何不“重操舊業”?姚央對記者說,我們想提醒患者的是,一定不要買號販子的號。一方面,拒絕一個號販子,就等于給自己創造了一個正常掛號的機會;另一方面,拿著用號販子提供的身份證掛到的號去看病,在報銷、住院等許多環節上都會遇到麻煩。
三問:解決掛號難,醫院最該做什么
“我們正在做三件事。”王以鵬說,第一,增加下午出診的醫生數量;第二,增加會診門診。病人經常在一個科室解決不了所有問題,常常會來回跑好幾次醫院,掛好幾次號。會診門診可以解決這一問題;第三,讓老教授把關,增加年輕醫生的出診機會,這樣在保證療效的同時也能增加放號的數量。同時,很多病可以到協和醫院的西院去看。大家總覺得西院不是正牌,其實西院在專家安排與設備配備上一樣優秀。
此外,王以鵬認為,在目前的現狀下想要看病方便,患者要掌握幾個重點。比如,看病前最好先到網上查詢一下醫生的特長和出診時間,搞清楚所要看的科室哪天出診專家比較多,可以多一些選擇。同時,很多病人第一次來就要掛專家號,手里卻連檢查、化驗單都沒有。就算找到專家教授,也會因為沒有提供相關資料無功而返。因此,如果第一次來協和醫院,可以先求助于年輕醫生,而年輕醫生的號還是比較好掛的。“同時,我們強烈呼吁國家盡早出臺嚴厲懲辦號販子的法律法規,以便讓其徹底失去生存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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