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復活節假期，我去美國華盛頓訪友兼觀光。其間，美國小學的一堂“浸入式”中文課給我留下深刻印象。好友李莉就是一名浸入式中文課教師，英文版《中國日報》和美國《華盛頓郵報》曾對她的班級進行過報道。我跟著她上了一節課后覺得大開眼界。

　　在不知不覺中學會外語

　　學外語并不新鮮，中國所有的學校都設外語課。但像美國小學這種授課方式卻很少見。美國從1971年起就有了這種教學方式，當時只針對西班牙語，且全美只有3所公立學校開設該課程。現在則增加到286所。美國專家將此教學法稱為“浸入式教學方式”(immersion)，即讓兒童在不知不覺的氛圍里學會外語。

　　浸入式教學必須從剛入學開始，到了高年級就不太容易實施了。這種教學法除了使兒童能夠很容易掌握外語口語外，還能較早地開發兒童智力。李莉教的兩個班是學前班和小學一年級，學生多在五六歲和六七歲之間。她所在的波多馬克小學是美國第一個設立浸入式中文班的，也是全美的模范班級。浸入式外語教學一般只設數學、社會科學或物理等課程。因為這幾門課程容易以動作、表情、圖像等方式表達意思。我跟著她上了一節課，發現孩子全能聽懂她的要求，如果不懂，就再講一遍，孩子隨著手勢表情很快就明白了要求。

　　李莉教的學前班到今年3月底只上了半年學，這些學生沒有一個出生在中文環境里，但是他們已經能講不少中國話。當李莉說“請你跟我這樣做”時，孩子們都大聲回答“我就跟你這樣做”，發音準確，反應迅速。第一節課是數學課，李莉先叫同學數數，孩子們能用中文從1數到100，之后又數雙數，孩子們也能2、4、6地數到100。李莉說，她是根據蒙特馬利教育局統一教學大綱來教數學的，她的學生與在普通班上課的學生學習進度是一樣的。

　　低年級可以用實物教課，到了高年級，數字變得抽象后怎么辦呢？李莉用的是循序漸進的辦法，到小學高年級后，這些學生已經習慣用中文數學用語了，他們的成績不僅不比別的孩子差，有的還更好。

　　既灌輸價值觀又挑戰思維

　　五六歲的孩子很調皮，但李莉班上的學生活潑且有章法。美國小學沒有課間休息，因此老師必須將課程安排得活潑有序，動靜配合。一節課上完，李莉讓孩子們一邊做簡單的體操，一邊跟著老師用中文唱“找朋友”、“生日快樂”等兒歌。上課時李莉要孩子們圍著她坐成一圈，講完課后，孩子再回到座位上完成作業。

　　第二堂課是社會科學，先從認識自己開始。課程名字就叫“關于我自己”，包括自己的姓名、年齡、眼睛和頭發顏色，家庭、朋友、自己的特點和喜好；再逐步擴大到居住的社區，所屬的郡、州、國家、地球。每擴大一個范圍就相應地了解該范圍的地理、社會環境。在潛移默化中孩子學習了很多知識，也被灌輸了不少美國的人文思想和價值觀念。

　　在講課時，有幾位家長進教室給老師幫忙，制作上課需要用的剪貼畫、張貼表格等，事情瑣碎繁雜，但家長都是自告奮勇參加。令我驚訝的是，家長進教室時，他們的孩子并不受影響，照樣聽老師講話，沒有一個學生撲到家長懷里撒嬌，也沒有一人大聲叫媽媽。

　　來幫忙的家長中有一位杜蘭特太太，她覺得學中文對孩子的未來很有意義，中國是一個正在崛起的大國，中文日后會越來越有用。她同時認為中文比較難學，對孩子是一個很大的挑戰，孩子在語言和思維上都會得到鍛煉。

　　浸入式中文班大受歡迎

　　波多馬克小學的浸入式中文班越來越受歡迎，很多孩子要排隊等候機會，現在仍有40個孩子在等候名單上。每年的幾個空額要以抽簽方式決定誰能補缺。有的家長孩子剛滿3歲就開始報名。有一個家長為了孩子上中文班，專門搬到附近地區安家，但是卻沒能抽上簽，他于是動用法律程序起訴學校，最后勝訴了，學校不得不把他的孩子安排進來。波多馬克小學校長琳達·古德柏格說，如今中文班是大熱門，在全球化社會，狹隘的“英文第一”已經行不通了。由于浸入式中文班辦得比其他語言班晚，而且難以找到合格教師，因此全美的浸入式中文班還相對較少，有42%的浸入式語言班是西班牙語，其次是法語，占29%，中文班僅占3.9%。美國對小學老師的要求非常嚴格，能在浸入班教課的老師更不容易找到。李莉早年畢業于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英語系，赴美后拿到喬治梅森大學教育系碩士學位，通過層層考試才拿到美國公立小學的教師執照。她在浸入式中文班的教齡已有10多年。聽了她的兩堂課，我由衷地佩服。

　　美國雙語教育專家愛萊娜女士指出，浸入式語言教學與傳統外語教學不一樣，傳統方法讓學生學了很多語法和詞匯，聽說卻很困難。全部的浸入式教學，如西班牙語、法語、德語等拼音文字，學生前3年完全用外文教課，不接觸英語，三年級以后才學習英語。而像中文班這種部分浸入式——上數學和科學課用中文，其他課程仍用英文上課，這就帶來一個問題，學生到了高年級后，聽、說的水平不錯，但不會讀寫中文。美國媒體報道說，已有一些家長對此有所抱怨。現在，波多馬克小學正考慮讓浸入式中文班的學生每周加幾小時的讀寫中文課。(茅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