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婦女陳玉蓉歷經7個月的暴走鍛煉,將半塊健康的肝臟“托付”給兒子,再燃兒子生命之火。同濟醫院決定,免除這對母子所有的醫療費用(預計近100萬元)。(11月4日《西安晚報》)
割肝救子母親以自己的創舉、媒體的廣泛報道以及來自社會各界的關注,正在逐步接近夢想——挽救兒子的生命。不過,恰恰是報道中一個看似不起眼的細節引發了筆者注意——同濟醫院決定,免除這對母子所有的醫療費用(預計近100萬元)。如果同濟醫院按照以往的盈虧平衡(暫且不談盈利)原則,收取這百萬醫療費用,那么陳玉蓉歷經7個月的暴走鍛煉、希望割肝救子的一切努力都可能化為泡影。如果“求醫者自負”的慣常規則依舊有效,即使陳玉蓉再次尋求通過輿論報道獲得社會各界援助,對于百萬醫療費是否又會杯水車薪?
因此,目前這個圓滿解決充滿了太多偶然性。陳玉蓉偶然地想出了以暴走鍛煉“減肥”,來換取健康肝臟救兒子命的創意。媒體偶然通過報料或者別的途徑獲悉這一信息,進行了大篇幅報道。同濟醫院“偶然”地做出這一決定,讓壓在陳玉蓉母子身上的百萬醫療費得以清除,最終換來了手術的啟動。太多的偶然性疊加在一起,讓人無法指向更廣義的必然。
更令筆者好奇的是,百萬醫療費的結構組成究竟是什么?畢竟我們曾經聽聞了太多的“天價醫療”,甚至有兒科手術收取婦科專用費用的“奇聞”,從而形成了不少民眾對醫療費用容易摻水的疑慮與擔憂。醫療衛生事業的公平公益屬性日漸消退,商業化和市場化趨勢愈演愈烈,導致了醫院財政壓力下的自我利益補償。“以藥養醫”,以“藥”的超額利潤來貼補“醫”的虧損,幾乎成為醫院經濟人理性下的普遍選擇。對百萬醫療費是否合理的探究,其實是還原民眾于信息不對稱下的價格博弈。包括筆者在內的民眾希望通過對百萬醫療費的成本清單陳列、組成分析,保證這一巨額費用的知情權——雖然它不曾真正產生。
其實,就算醫院給出百萬醫療費的清單與解釋,限于專業知識,我們也難以分辨其中的真偽,而這恰恰是當下醫療矛盾中患者權利困境的集中體現,恐怕也是對醫療行業公共責任和基本職業倫理的挑戰。公眾不可能掌握專業的醫療知識,卻基于對“以藥養醫”現狀的認知,而有著近乎本能的懷疑。
醫療行業從業者是正確知識的掌握者,但既有制度的程序設計和個人的自利天性,都可能誘導其做出逆向選擇。可以說,亂收費、非法行醫、紅包等行業弊癥,正讓一個本應受到公眾信賴和尊敬的職業領域聲望日下,哪怕是免除百萬醫療費的義舉,都會遭遇費用“注水”的質疑。
甚至百萬醫療費為真,都會引發我們進一步的追問——一個肝臟移植手術都需花費百萬,民眾在缺乏醫保后盾的情況下,如何承載這一重壓?哪怕享有醫療保障,是否又足以解決患者的經濟負荷?
這一切都涉及對醫療體制改革的迫切需求——醫療保障體系的覆蓋面與保障程度、醫療費用信息的公開透明及專業化的第三方監督、醫療糾紛的調解與處理等。醫療衛生事業回歸公益性,建立革除“以藥養醫”的醫療秩序,政府的醫療衛生管理理念及具體管理手段的配套改進、市場化調節與公共責任監管的動態平衡、醫保之外商業性保險的“安全閥”整體完善,或許都可從中一窺。
(作者畢舸系媒體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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