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日有兩篇有關“釣魚執法”的新聞,一篇是《上海閔行執法隊設誘餌查黑車2年罰款5千萬》;一篇是《上海司機疑遭“釣魚”為證清白割腕自殺》。
在前一篇新聞里,“釣魚式執法”已經不再是執法部門充滿“想象力和風險”的管理手段創新,而是一個利益鏈:執法大隊之下有一批釣頭,釣頭之下又有成批釣鉤,全市釣鉤多達上千個。每一層級都可從罰款中獲得現金提成,執法大隊的“提成”,大大超過了罰款指標。
后一篇新聞,表現為一個個案的沖突。當事白領因同情弱者而被“暴力認罰”,難以解決心理上的沖突而割腕。
事件發展上,前者是果,后者是因。但未必不能倒過來理解。
還必須提到的一個狀態是,區級城市交通執法大隊是政府機構,大多為正科級,有正式編制。但釣頭和釣鉤大多為社會閑散人員,由于提成豐厚,這已養成一個職業,招聘要求是面相和善,比較像“真的求助者”———這個職業里的大多數人收入穩定,而有人已發家致富。
這種致富的基礎和邏輯,不但讓人氣憤,甚至很令人恐怖。它的來源是人們的同情心,熱情和溫暖,它的指向是罰款數額,而它的中介是政府的一個執法機構。
上海市一個區的釣魚執法成果,2年就可達5千萬,這已不是執法,而是執法經濟。它的成本是普通人的善良之心,政府的公信之力。它的受益者是一批以欺騙和暴力謀生的人,副產品是欺善揚惡的社會風氣。因為在這種生態當中,只有你對弱者和需要幫助的人保持絕對的冷漠,只有你在任何場合“堅決不理會陌生人”,只有你對任何外來事物保持高度的警惕性,你才有可能躲過不知什么時候降臨的釣鉤。
以上兩篇新聞給我們的信息,已經不足以讓人們在釣魚執法的法理情層面上進行討論,當它已經衍生到如此狀態時,惟一的信號是,這種做法與黑社會無異。
前些時,“釣魚執法”的受害人張軍Q前正準備起訴閔行區交通執法大隊,雖然之前沒有勝訴先例,但他信心很足。我并不對此個案抱有多樂觀的態度,無論他勝訴或敗訴,因為一個個案實在不足以扭轉一個形成已久的生態,更何況,這樣的生態已經不只閔行一區獨有。
我更關心的是,“執法經濟”的源頭如何了斷。公權力機關何時再不能在社會上“聘用”各種社會人員執法。到何時,罰款不再如“肥羊肉”一樣,像公司一樣“按業績提成”。再者,到何時,執法機關才不會被硬性規定一個“罰款指標”,以致為了完成并超額完成這個指標,辛勤地到人流中去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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