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5月伊拉克正規戰事宣告結束,從那時起持續至今的“伊戰后時代”,已經成為越戰以來作戰美軍動用力量最多、僵持時間最長、付出代價最重的軍事行動。
在引領潮流的美軍與針鋒相對反美武裝長達5年相生相克的實戰較量中,戰爭走向也在徘徊于高位低位兩個極端的搖擺之中時隱時現。
“控制戰”浮出水面
在正規戰中,美軍是“控制戰”的高手,但這種控制更多體現為其倚仗總體實力上的優勢而采取的以攻代守。“非接觸作戰”、“外科手術打擊”、“快速決定性作戰”歸根結底都是這種強勢軍事思維的具體體現。面對“單向透明”的美軍,與其作戰的正規軍對手大都被晾在明處,或被提前發現、點穴摧毀;或躲躲藏藏、疲于自保;或鞭長莫及、難于接敵;根本無法發揮應有的作戰效能,更不用說與其爭鋒,一決高下,在海灣戰爭、轟炸南聯盟,阿富汗戰爭和伊戰的前期,防御對美軍而言一度失去了意義。
進入伊戰后時代,美軍之失恰恰就在于不避前者。美軍面臨的是敵我交錯的全新戰場態勢,反美武裝分子在大多數時間里從特征上與伊拉克平民并無二致,美軍的“征服者”身份也使其技術優勢更加容易淹沒于反美武裝的本土優勢而大打折扣,習慣于“單向透明”和“單向攻勢”的美軍面對“雙向模糊”、“雙向攻勢”甚至“反向透明”、“反向攻勢”的戰爭環境顯然不夠適應,美軍采取的積極攻勢不但奏效甚微,反而招致了更多的反擊,等到美軍有所意識亡羊補牢,加強自身防護時,已經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反美武裝之得手在于力挺后者。他們并沒有被美軍進駐的龐大戰爭機器嚇倒,反而在與美軍的近距離接觸中找到了反擊的機會。他們充分吸取伊正規軍在海灣戰爭“待敵于灘頭”、在伊戰初期“自閉于城垣”,兩次消極防御“墨守不謀攻”的經驗教訓,以民眾為掩護與美軍自發展開了一場全面的阻擊戰、破襲戰和游擊戰。
面對強大的美軍,處于弱勢地位的反美武裝力量機動靈活,零敲碎打;面對瘋狂的清剿,處于守勢地位的反美武裝化整為零、神出鬼沒,同時也對美軍形成了螞蟻咬大象的反制態勢,這既讓美軍如哽在喉,又讓其難以發力、無所適從,成為美軍的心腹之患。
伊戰最終結局雖尚無定論,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作戰雙方在軍事手段上的控制與反制將成為決定戰爭天平走向的重要砝碼,戰爭將由傳統攻防走向控制與反制。
“消耗戰”已成定局
力避消耗戰,這是美軍經歷越戰噩夢的教訓,也是美軍現代局部戰爭理論的基本原則,美軍甚至還專門推出了快速決定性作戰理論,并在伊戰之初進行了實戰驗證。
但隨后到來的“伊戰后時代”卻整整拖了5年,迫使美軍先后動用了數十萬部隊,花費了4210億美元巨資。雖然美軍最終打散了塔利班、絞死了薩達姆,但是戰爭并沒有就此終結,其對阿富汗的戰爭仍在繼續,對伊拉克戰爭更難見終日。
殘酷的數字和無情的現實都在說明一個連美國人也不得不承認的問題,美軍幾乎消耗了一場世界大戰的力量,卻沒有搞定這場局部戰爭,伊戰已經成了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消耗戰。
美軍打的是一場高成本戰爭,其優勢在于武器裝備的先進,只是武器裝備越先進,價格越昂貴,消耗和戰損更是同樣驚人。用造價高昂的先進戰機和無人機去搜索反美武裝的隱蔽處,用價格昂貴的導彈和制導炸彈定點清除反美武裝的帳篷和散兵坑,已經成為美軍在伊作戰的家常便飯。
在這種高成本戰爭理論指導下,美軍要在每月月底為伊戰買單的費用已從2003年的44億美元上升為今天的125億美元,而且隨著戰事的延續,這一數字還有繼續上升的趨勢。但作為美軍總司令,美國總統要打下去的態度非常堅決,這就意味著美軍還將繼續用金錢延續戰爭,并試圖用更多的美元砸開戰爭的勝利之門。
反美武裝打的是一場典型的低成本戰爭,其優勢在于不緊不慢。從作戰態勢上看,由于反美武裝絲毫還沒有準備與駐伊美軍進行決戰的意圖,大都處于分散行動的狀態,讓美軍難于對其一網打盡。
從數量上看,直到今天,伊拉克境內的反美武裝在數量上仍然呈現出越打越多的趨勢。除了伊拉克本國的反美武裝力量,伊境內還有為數眾多的阿拉伯反美武裝“志愿者”,他們有的屬于薩達姆的死黨余孽,有的從屬于“基地”組織,還有的從屬于“伊斯蘭烈士”等宗教狂熱組織,總數也不下千人。這些游兵散勇大都是精通游擊戰的老手,更加使得美軍不可能在較短時間內就能夠清除干凈,“貓”捉“老鼠”更加難上加難。
“心理承受戰”還將繼續
戰爭歷來既是雙方戰斗人員在戰斗精神和戰斗意志上的較量,又是雙方國民心理承受能力的較量,在其他因素陷入僵持時,對戰爭損失特別是對戰爭傷亡的心理承受能力往往會成支撐一個國家和民族贏得最終勝利的決定性因素。
雖然對于美國軍方高層而言,美軍陣亡人數突破4000似乎并非心理承受的最后底線,早在1991年海灣戰爭,美國軍方對伊作戰陣亡的最終底線似乎也已經通過提前準備好1萬個殮尸袋進行了最為委婉的詮釋。
但對于美軍士兵而言,在他們眼中看到的恐懼和不安就要遠遠大于4000這個陣亡數字了。據相關報道,美軍的傷殘人員已經超過3萬人,如此一來,對一線美軍官兵而言,伊戰傷亡的真實影響已經超過新聞報道數字理論影響的7倍。而將3.4萬人按美軍編制進行換算,美軍已經失去了不只1個作戰師。
更為重要的是,當前的美軍一線官兵已經失去了伊戰初期為清除大規模殺傷武器而占領伊拉克的戰爭目標,在心理上普遍面臨戰爭正義性疑惑的信仰危機。因此,駐伊美軍現在增加的任何傷亡都比先前任何時候對其一線作戰人員的死亡恐懼心理威脅要大得多,而且隨著時間的延續,這種影響還會繼續累積,任何新的傷亡數字累積都有可能成為駐伊一線美軍官兵心理崩盤的最后的一根稻草。
正在美軍一線作戰人員談死色變之際,反美武裝的極端分子并沒有停止以人體炸彈、自殺襲擊的方式對駐伊美軍和伊拉克親美勢力進行打擊。直到今天,發生在伊拉克境內的自殺攻擊數量仍不見減少。雙方作戰人員對待死亡態度反差之大,也足以從一個側面解讀今天美軍身陷伊拉克的尷尬戰局。如果說伊戰后時代的戰爭走向對反美武裝來說是一個奇跡,那么這個奇跡的產生在很大程度上依靠的就是反美武裝以死相拼的民族宗教信仰和戰斗精神。而這一切對于美軍的心理承受力來說,無疑是一個很大的考驗。(吳曉輝 王云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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