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理論的不丹局限
不丹的百姓看來很幸福,而且這種幸福已延伸、上升到了理論的高度。不丹研究中心設計了“國民幸福總值”(GNH,Gross National Happiness)。該指數概念成形于上世紀80年代末期,由不丹四世國王吉格梅辛格旺楚克創設,現在幾乎成了不丹的一張名片。
“我們根據不丹統計局的數據來測算幸福指數,現在連廷布的老百姓都在討論它了。”不丹研究中心的研究人員多吉說——他或許還不了解,現在全世界許多研究機構動輒舉著GNH撻伐GDP(國內生產總值)。
負責不丹研究中心事務的平措送給記者一本大部頭的《國民幸福總值與發展》。他特地向記者介紹國王在書的前言里對GNH的定位:“GNH比GNP(國民生產總值)更重要。”
“我們認為經濟發展不能衡量一個社會的進步水平。”臨別廷布前,記者再次拜會不丹研究中心,平措則再次強調了他的認識,并囑咐,“書的印數很少,希望仔細閱讀。”
“國民幸福總值”主張促進并平衡經濟增長、文化發展、環境保護和提高政府治理水平這四個方面,從而提高指數水平。應該說,不丹能在上個世紀70年代就逐步形成并實踐“國民幸福總值”,關注可持續發展,關注發展的社會文化內涵,確實難能可貴。
但該指數目前仍不能提供一套可以精確度量的測算方式,仍是概念性的。不過,這個概念卻成為全球諸多學者針對GDP的“匕首和投槍”——“大部頭”書里就有不少GNH和GDP間的刀光劍影。
只是,新鮮理論往往激起人們熱烈的浮躁,溢美之詞常常在有意、無意中,讓人們忽略了對新理論局限條件的討論。就“國民幸福總值”來說,它在不丹的誕生和應用至少有三個很突出的原因。
首先,不丹近乎全體民眾,包括移民到此原本信奉印度教的尼泊爾人,都信仰藏傳佛教噶舉派。受宗教的影響,官方對“幸福”這種主觀概念的強調在民眾中比較容易接受。在不丹研究中心出版的“國民幸福總值”研討會論文叢書的第二部分,前四篇都在討論佛教與創造幸福總值的關系。
另外,不丹近乎與世隔絕,它未能與任何一個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建交,2001年才在國內開放衛星電視和互聯網市場——“與世無爭”的狀態似乎比較容易培育孤立的幸福:不丹遠離喧囂,幾乎沒有不丹人討論“巴以沖突”和“阿富汗綁架事件”這些國際大事;記者在不丹期間,除了不、印關系外,不丹三份英文報紙一共只刊登了一條國際時政新聞。紛擾遠離不丹,已經很“幸福”的不丹國民因此更有條件只去關注幸福了。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這個理論恐怕可以用來解釋“國民幸福總值”在不丹出現的根本原因。不丹擁有優厚的資源稟賦,其水利資源豐富,只對印度出口的電力多年來一直是它的第一創匯產品。通過賣電就已成為南亞最為富足的國家之一,這種天賜的幸運并不是每個國家都有的。
常常聽聞對不丹“幸福總值”的追捧,可是,并非每個國家都有像不丹這樣的幸福環境。GNH對于GDP或許是更高的追求,但對于那些仍需關注民生冷暖的國度來說,在發展的初級階段專注于對GDP的追求恐怕是不得已的必須,而為此付出相應的代價也是難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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