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周健森

　　通訊員 劉平 曹渝

　　三個月前離開家的時候，24歲的關武斌在自己的QQ上留下了這樣的簽名：“再見了故鄉，再見了所有的朋友。神圣的武警部隊，我來了！”從那天起，網絡上一個喜歡聊天的“ID”消失了；北京武警總隊十三支隊的隊伍中，卻多了一名懷揣大學本科文憑的新兵。

　　和關武斌同年入伍的千千萬萬新兵中，有13萬大學生軍團和剛邁向社會的90后們。如今，為期三個月的新兵生活即將結束。在新訓大隊的這段日子里，這些80后的大學生和90后的小伙子們，究竟經歷了怎樣的轉變？

　　大齡新兵能頂一班副

　　對于同年入伍的90后戰友來說，該怎么稱呼關武斌一度成了難題。

　　身為80后的關武斌和他們的班長同齡，細算起來還要年長幾個月，而副班長也比他小3歲。對于這種“年齡倒掛”的現象，部隊里叫做“小兵帶大兵”。因為對大學生入伍放寬了年齡限制，在去年入伍的戰士中，像關武斌這樣的大齡新兵特別多。

　　“在我們老家，對80后都可以叫叔叔了。”90后的新兵們半開玩笑地對他說。參軍之前，師范院校畢業的關武斌曾經當過一年的高中教師，于是起先宿舍里有人叫他“關老師”，后來覺得不妥，大家又改口稱呼他“老關”。“怎么總帶個‘老’字呢？”這讓關武斌有點兒郁悶。

　　或許正是因為年齡的緣故，像關武斌這樣的大齡新兵，與老兵的關系總是有些特殊。閑暇時和班長一起聊天，彼此之間沒有生疏的上下級隔閡，“就跟上學時和同學之間的關系差不多，感覺挺親切的。”在90后眼中，他又像是家里的長兄。一些班長這樣評價大齡新兵的作用：“幾乎每個人都能頂替一個班副。”

　　很多大齡新兵都有自己拿手的絕活。關武斌在大學主修音樂學專業，春節時部隊搞聯歡晚會，他的薩克斯演奏被戰友們評價為“相當精彩”。不過關武斌也很清楚自己的弱勢：“大學四年幾乎沒怎么鍛煉身體，體能差得很。”他笑著說。

　　80后班長不懂90后“偷菜”

　　在班長程飛眼中，90后新兵的最大特點，就是個個有個性，凡事都喜歡問個為什么。程飛已有四年軍齡，帶過兩年新兵。在他的印象中，“當初我們剛入伍的時候，班長讓往東誰也不敢往西；可是現在的新兵不一樣，你要是說不出個道理，他們就敢跟你提意見。”

　　被子疊成豆腐塊兒是部隊的老傳統，這兩年網上一度有人對此提出爭議，90后新兵們便把這樣的爭議帶進了部隊。有個新兵就曾問程飛：“班長，我看電視里的外國特種部隊，人家的被子就不疊，而是直接塞進背囊里啊？”程飛的回答很簡單：“你要把疊被子當做是修煉耐性的過程。”

　　從細節培養自己的軍人作風，19歲的曹程從一件小事上學會了這一課。“當時班長讓我們把牙刷擺放整齊，我覺得這根本不可能，都不是一個牌子和型號的，怎么可能擺成一條線？”沒想到班長做了一回示范，幾秒鐘的工夫，牙刷就乖乖地列成了排。“班長說，學會了這件事，你才真正把心安在了部隊。”

　　程飛提出的最苛刻的要求，是在打掃衛生間時，要達到“廁所里的水能喝”。可新兵們卻瞪大了眼睛：“班長，你沒瘋吧？”于是，程飛帶著大家，親手用清潔球擦拭廁所里每個角落，用了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打掃結束后，大家全都心服口服：“班長，這廁所里的水能喝!”

　　80后班長和90后新兵，這種特殊的組合之間是否有“代溝”？程飛笑著說多少還是有點兒；特別是談論時尚話題的時候，班長們就沒了發言權。“90后們只要討論游戲和上網的事情，我就插不上話。”有些話題他至今也不大理解，“比如經常聽他們說在網上‘偷菜’之類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聽了班長的夢話掉眼淚

　　在新訓大隊，90后新兵王澤堯最崇拜的人是他的班長時英路。他是因為觀看去年的大閱兵而萌生從軍夢想的。湊巧的是，他的班長剛好是武警閱兵方隊的一員，“曾經踢著正步走過天安門廣場。”不過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這樣的鐵骨男兒，原來在生活中也有溫情的一面。

　　在進行正步訓練時，王澤堯的成績曾是全班最差的，他覺得自己給班長丟了臉，多少有些自卑。班長每天課下給他開小灶，用了十幾天的時間，終于幫助他訓練出了標準的正步姿勢。一次訓練的時候，他不小心扭傷了腳，那幾天班長一直都幫他做腳部按摩。王澤堯說：“那一次我哭了，那是我參軍以后第一次落淚。”

　　無論是80后還是90后，每個新兵都與班長有一段難忘的故事。

　　24歲的程亮亮有一夜失眠，意外地聽到了班長說夢話。“稍息，立正！”這是訓練場上再熟悉不過的口令。“再多吃點兒，一定要吃飽。”這是食堂里的細心叮嚀。“大家都想家，其實我也很想家。”這是班長從未吐露過的內心秘密。事后每次向戰友復述班長的夢話時，程亮亮就會不由得哽咽起來。

　　第一次找到當兵的感覺

　　北京武警總隊十三支隊，著名的雪豹突擊隊誕生地，成為新兵們向往的地方。程亮亮就曾經這樣夢想：“來這里當兵，每天的生活是不是都像《沖出亞馬遜》里那樣刺激啊？”

　　但是在新訓大隊，真實的生活卻是平淡甚至有些機械的。新兵們每天的主要任務，就是按照計劃進行訓練和學習；訓練的科目也并不是飛檐走壁，就連摸槍的機會也不如想象中頻繁。程亮亮說，真正算得上有難度的，反而是日復一日的疊被子和整理內務，“用了差不多一個星期的時間才學會。”

　　春節前夕的一次戰備任務，終于讓新兵們體驗了一把當兵的滋味。班長程飛說，那一次夜里緊急集合，新兵們第一次背起挎包水壺，左手拿盾牌，右手持警棍，身上的戰備干糧沉甸甸的，可每個人臉上卻都是樂呵呵的。有人偷偷告訴他：“班長，我總算找到電視劇里特種兵的感覺啦！”

　　還有短短幾天時間，新兵們就要離開新訓大隊，投入真正的軍營生活。這是軍旅的第一課，即將走出課堂的每一個年輕戰士，都會用堅定而響亮的口號回答社會：“我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