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前一階段中國股市確有泡沫,但是泡沫的性質具有“階段性”和“結構性”的特點。
之所以說有階段性的泡沫,是因為按照2006年的業績,甚至按照2007年的業績估值,各項指標有所高估;但是按照2008年的預測業績衡量,大部分上市公司的股票估值是合理的———這一方面表明中國股市在透支未來,另一方面也表明中國資本市場大方向沒錯,有確定的未來可以透支!之所以說中國股市的泡沫是結構性的,是因為到目前為止還有像中國石化這樣業績成長性高于30%,而股票動態PE卻低于20倍的上市公司存在———這表明一方面題材股垃圾股有所高估,另一方面還有很多績優藍籌股被嚴重低估。
從投資者行為標準來看,中國股市也有不理性的一面。在一個理性市場,投資者作出決策的依據應該是他的投資對象本身。而在一個泡沫市場,投資者作出決策的依據更多的是其他投資者的行為。當前中國證券市場不僅是散戶投資者,甚至是基金等機構投資者,在判斷市場上漲和下跌時,主要都在分析每天有多少投資人開戶,每天有多少人買基金等等。如果一個人購買的理由不是他自己認為有價值,而是后面還有人買,這就有擊鼓傳花的性質。正是證券市場上前一階段空前熱烈的居民入市場面,使很多人忘記了股票本身的價值約束,造成前一段時間的非理性上漲,也是造成前幾天大幅回調的本質原因。
對于中國資本市場上述階段性和結構性泡沫的狀況,我們既不應該感到恐懼,更不應該刻意打壓,而是應該從全局的、歷史的高度正確認識,并積極利用市場繁榮的機遇做大做強。
首先要用歷史的眼光來看待中國股市。中國資本市場現在所處的是一個百年不遇的偉大時代。這個時代的典型特征是,政治局面穩定,經濟繁榮且高速增長,居民財富尤其是貨幣財富異常充裕,金融和資本市場開始在國民經濟的發展當中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拿美國過去100年的時間來對比,只有三個歷史階段可以同這個時代相比:第一個階段是1917-1929年,第二個是1946-1965年,第三個是1980-2000年———與這些時代相伴隨的都是資本市場的長期繁榮,盡管這中間有波動和恐懼,比如美國1987年的股災,以及1996年某些人提出所謂“非理性繁榮”并進行調控等等,都不能改變資本市場長期繁榮的歷史規律。(
其次要用全局的眼光看待中國的股市。中國的股市除了受到經濟增長和金融體制的大環境影響之外,還受到人民幣升值和貨幣流動性過剩的強烈驅動。假設過剩的貨幣一定要在國內尋找出口,則要么地產漲,加劇社會矛盾;要么發生惡性通貨膨脹,影響居民生活和經濟健康;要么股市漲,造成一定的泡沫———“按下葫蘆就會浮起瓢”,三者權衡,顯然是股市上漲的負面影響要小一些。
國內貨幣流動性過剩的現象短期內能不能夠改變?
一個特定的歷史階段內,由于人民幣不能成為國際貨幣,中國制造能力的崛起和財富總量的膨脹,沒有像當初英帝國崛起的時代那樣,積累巨額的黃金儲備,并形成全球范圍內的英鎊黃金本位制;也沒有像美國崛起過程中那樣,構造美元在全球的世界貨幣地位;而是簡單地把我們過剩的物質財富讓給海外投資者消費,換回大量的海外信用貨幣,主要是美元。
然而,同樣在美元體系下崛起,中國的財富膨脹沒有像二戰后歐洲崛起那樣形成歐洲美元市場,也沒有像中東財富膨脹過程中一樣出現石油美元,更沒有像60年代以后日本和亞洲新興市場經濟崛起過程中那樣,形成亞洲美元市場。那么過剩財富換回來的美元跑到哪里去了呢?在現行結售匯體制下,中央銀行把絕大部分外匯都買去了。中央銀行每購買一美元,就向國內投放七八元人民幣。過去我們積累起12000億美元的外匯儲備,至少投放了約10萬億的人民幣基礎貨幣;今年一季度新增外匯儲備近1400億美元,就投放了約10000億人民幣基礎貨幣。這些錢并沒有停留在商業銀行,而是最終轉換為企業和居民的存款。在商業銀行擁有高達11萬億存貸差的背景下,提高存款準備金和發行央行票據都無法對沖這些過剩的貨幣。
在長達30多年的時間里,尚不明顯過剩的貨幣曾經老老實實地呆在銀行儲蓄賬戶里面。而一旦財富過剩持續地轉化成貨幣過剩,總有一天居民和企業的儲蓄會從商業銀行儲蓄賬戶中跑出來并且不再回去。中國當前就已經到了這個階段。因此巨大的貨幣流動性要么在房地產市場充分展現,要么推動CPI的上漲形成通貨膨脹,要么允許股市有一定的泡沫。
所以從全局來看,貨幣過剩的背后是居民財富的過剩,財富過剩必須在國內釋放的本質原因在于落后的對外金融和貿易體制。如果上述情況在短期內不能根本改變的話,股市存在一定泡沫,甚至在可控的前提下泡沫再膨脹一點,對中國全局來說是好事,而不是壞事。這種情況下,我們顯然不應該對資本市場的繁榮感到恐懼,更不應該像某些學者呼吁的那樣刻意打壓,而應該盡快把更多優秀企業、上市資源整合到資本市場上市流動,趁機利用中國股市的繁榮把中國市場做大做強。(滕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