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么希望有好心人能救救我媽媽!!!我寧愿賣掉我自己!!!可以以任何形式或者甘愿畢業后無條件地為他\她打工……這是一個在校大學生為挽救病危母親的生命而發自心底的呼聲!!!”
9月15日,天涯社區論壇里出現了署名“賣身救母”、標題《賣掉自己救媽媽》的帖子。作者西南大學20歲的大三女生陳易在帖子中稱,與她相依為命的母親需要做二次肝移植手術,需要幾十萬元費用,并公開了她的工商銀行賬戶以及私人聯系方式。
一段一波三折的網上公案就此展開。
網友們先是同情、勸導,以及對“賣身”這個字眼的爭議。直到9月18日,網名“藍戀兒”的網友在同一論壇中發出《賣身救母的真相》帖子,稱:“我們看到的是她穿的是阿迪和耐克的新款,用的是手機加小靈通,還買了一副據說是500多的帶顏色的隱形眼鏡。”
盡管陳易通過當地報紙解釋稱,耐克鞋是三年前所買,隱形眼鏡是用自己打工掙的錢購買,但“藍戀兒”帖子的出現,率先引發了初步質疑。隨后,網上爆出更多陳易帖子里未提及的信息:陳易的母親是一位退休的檢察官,可以報銷部分醫療費,并且,去年,這對母女曾經接受過大范圍捐助,母親一直領有薪水。質疑聲浪隨之高漲。許多網友尤其是捐助者感到被欺瞞的憤怒與失望。有網友要求陳易退回捐款。
網友要求陳易公布母親就診醫院科室和母親曾工作過的檢察院聯系方式以供核實,并要求捐助款項透明管理,并有網友建議公推若干名網友組建獨立調查團。
在陳易“沒有正面回答賬目明細”的情況下,10月9日,“覺得善良不容踐踏”的網友“八分齋”為雙方計,從深圳飛抵重慶,決心實地調查此事。10月19日,八分齋回到深圳,在天涯社區連載其數萬字的調查報告。“八分齋”稱,整個調查自費約2萬元。
“八分齋”,現實生活中名孫國瑜,“自由職業者”,新近就任創建不久的深圳根本社區網總編輯。
就此次“獨立調查”,他與同行的上海網友金官人達成共識,“保持公正、善意、透明、公開,只闡述事情的過程,不做無謂的評論,以免錯失而對各方造成傷害。”他在調查報告中寫道。
八分齋為廣受網友質疑的耐克鞋與藍色隱形眼鏡拍了照片,并從陳易母親口中證實,去年曾報銷過15萬元醫藥費(此前,陳易在釋疑中否認去年曾報銷醫藥費)。八分齋查看陳易的工商銀行賬戶,據陳易稱,此賬戶收到捐款10.5萬元。而對于收到的郵局匯款數額,陳易在八分齋的兩次追問下,回答不一。此外,八分齋見到有匯票捐款。
“她當著我的面說謊。”八分齋在電話采訪中對記者表達他的判斷,“至少是有所隱瞞。”陳易收到捐款的確切數目,八分齋稱,難以核實。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八分齋將調查報告帖子標題寫為“天涯網友、《今日說法》:‘賣身救母’事件調查實況”,并在報告中稱,“我本人想把調查調整到和央視《今日說法》同步進行”,馬上有網友質疑他:如此還能算獨立調查嗎?是否會受央視觀點影響?
“他們誤會了,但我不想解釋,因為我有權利決定什么時候公布我的調查結果,我愿意跟誰合作就跟誰合作,這是我的自由。”八分齋說。
此外,也有網友質疑八分齋千里調查的動機以及調查結果的公正性,“但是90%的網友是支持我的。”八分齋說。
由于《今日說法》節目還未播出,截至發稿,八分齋的調查報告嚴格來說還未連載完。
但現在,他正醞釀對重慶幾家當地報紙發起質疑。他認為它們的報道“沒有經過詳實的調查”,便“輕率地發出了這樣動用公眾資源的信息”,它們“應該做我現在所做的事情,比如核實陳易家庭情況、經濟情況、捐款收入明細等等,而不是拿‘賣身救母’來玩新聞,玩熱點,這是不負責任的”。
當地一家報紙稱,“本報記者特地到陳易(報道中為陳易取的化名)母女的老家瀘州,和陳母工作單位瀘州檢察院做了獨家的深入采訪,發現情況基本屬實。”
10月24日,這家報紙在報道時,依舊引用陳易的話稱,“母親這次共收到各種捐款10.5萬元”。對此,八分齋表示憤慨,“他們到現在還不去調查核實。”
故事并沒有因為一份網友調查而結束。一份據傳是陳易與家人網上聊天的記錄被黑客獲得,在網上流傳。
這份記錄中,“天生我才”(陳易的叔叔)對“菟”(陳易)說:“此事件已是今后的資本啊!”“以此出本書”,“就以現在的人氣也不錯啊!天涯上遠遠超過超級女聲主題的影響了。”而“我心永恒”(陳易的舅舅)則說:“這次陳易做得很漂亮呀。”
這份記錄,尚未有人核實。
事情又起變化。在八分齋與央視記者結束調查離開重慶后,據當地媒體報道,陳易母親接受了第二次肝移植手術,手術失敗去世。
然而,聊天記錄中“媽媽可能不做第二次肝移植”、“對于輿論要是媽媽迫不得已做,有可能會丟掉性命”、“如果媒體公布出來不需換肝,實在太不好啊!”等字句又引發了新一輪質疑。同時,有網友質疑八分齋,認為他的調查將陳母逼上了手術臺。
24日當地報紙的報道中,陳易稱,將把剩余的捐款一分不留捐給更需要錢的人;25日當地報紙的報道中,陳易稱,將公布捐款賬目。 (來源:中國青年報;作者:包麗敏 )